宙斯似乎花了一段時間才從剛才那種不正常的激動情緒當中舒緩過來。他也像李真那樣嘆了口一口,重新坐下。
這時候白小當再去看這個名為宙斯的存在,忽然覺得之前那種怪異的疏離感不見了。她從前認為類種都是殘忍暴虐的傢伙,是隱藏在神話與傳說中的猙獰猛獸。然而就在剛才她才真切地意識到,它們也曾經創造了一個文明——似乎是那種真正的文明,因而才會出現宙斯這樣的存在。
同所有擁有足夠智慧與理性的生物一樣,它們同樣可以以平和的態度與人交談,而非動輒發起數十萬乃至上百萬的殺戮。
或許眼前這個傢伙說得沒錯兒——曾經那個極盛的強悍文明早已滅絕,現在出現在這世界上的不過是殘暴的幽魂罷了。
於是白小當也平靜下來。
“第三種方法……曾經是最不被看好的方法。”宙斯在沉默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他的聲音重新變得平靜,也很沉穩,“因為它是最難以實現的一種,但也是最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只不過這種辦法太過匪夷所思,甚至連提出它的人都不敢肯定究竟是福是禍。”
白小當的眼睛微微一亮,隨即閃過一絲驚恐:“你是指……殺死它?”
“殺死它?”宙斯微微一愣,但隨即笑著搖頭,“不。甚至比這要難。殺死它,恐龍時代已經可以做到了——但是我們沒法兒在殺死它之後活下來。”
“你不知道……當它揮手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幅場景。”宙斯嘆息道。“整個世界都在沸騰——高山在沸騰,平原在沸騰,海洋在沸騰。海底流淌岩漿,大地浸透海水,天空——天空消失不見,你可以看到目力所及的每一顆星——因為就連大氣層都消失了。”
“如果你見過一次這樣的場面,就永遠不會再打它的主意。”
“那麼……”李真沉吟道,“那麼就只能打自己的主意?”
“是的。”宙斯的表情凝重起來。他緩緩地說:“第三種方法,就是昇天技術。”
“昇天?”白小當吃了一驚,“是……我們那個昇天?”
宙斯對這個人類報以寬容的微笑:“是的。不過你們的那個‘昇天’的本意。的確就是從那時候來的。”
白小當嘆息似地出了一口氣。一攤手:“我知道為什麼這個法子聽起來最不切合實際了——換句話說。你們是在研究怎麼變成神仙?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神仙?”
“這種說法並不理性,但可以說明一部分問題。”宙斯微微點頭,“所謂昇天技術,就是要我們脫離身體的束縛。以某種‘場’的方式存在。你們知道,在碰撞降臨之後,會有一些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規律殘留下來——我們曾經觀察到那樣一種‘場’,因此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星艦文明很危險——因為宇宙空間很危險。移民到另一個星球,還要繼續忍受未知的恐懼。唯有這個方法可以一勞永逸——我們不再需要依賴形體,我們將來去自如。然而同樣沒有人知道那樣一來我們是否還是現在的我們,是否還是現在這樣的思維模式。所以這種方法也有巨大危險。”
“聽起來,總是虛無縹緲了些。”白小當忍不住皺眉,“您是說。現在你們取得了進展?比前兩種方法都更容易實現?”
“是的。因為在很久之前我們只能摸索,然而現在我們有了可以觀測比照的東西。這一次的碰撞相當溫和——幾次小峰值沒有驚醒它,卻給我們很多東西。”宙斯向遠處指了指,“外面的世界,你們所謂的隔絕帶。就是類似的一種場。最關鍵的是我們似乎有了一個相當完整的理論模型。”
宙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李真感覺有些怪異——因為對方是類種、是初代種。然而此刻他看起來卻像是一個人類學者。緊接著,李真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