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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君子氣量

落日燒霞明,飄渺的雲霧拂過黛山,在暮鼓聲中逐漸消散,人的細影在瑰麗的光暈中被拉得老長老長。

風卻愈發寒涼,從人臉上刮過,帶出絲絲縷縷的痛感。

徐公子的一襲白袍早已面目全非,紅的血、灰的塵,像鬼符一般蒙在他的衣襟,讓他單薄的身子看起來狼狽而可憐。

他捂著胸口微微咳嗽著,一雙淡漠的眼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薄唇輕啟:“景王殿下是在懷疑草民嗎?”

李南絮道:“適才翻看諸位的字據,除了張來財的那一份糟亂些,便只剩徐公子那一份有異樣,墨染得有些深了。本王猜想,徐公子應是在書寫時趁張來財不注意按動的機關吧,只是那一瞬間,筆尖因停頓滴了一滴墨在紙上,哪怕後來被你描摹掉了,但仔細端詳還是能看出的。”

輕影也惋惜地看了他一眼:“徐公子的客棧經營得極好,即便是這樣的天災期間,也讓我們這種異鄉人感受到了家的感覺,只是,你為何要自毀前程,讓自己的手沾染血汙呢?”

似乎是被問住了,徐公子微微擰了擰眉,瘦削而慘白的面頰上生出了幾分困惑:“書寫時的一點小插曲,應證明不了什麼吧,殺人總該有理由吧?”

輕影道:“適才立字據時,許多人都在爭搶,徐公子本不想來麒麟臺,加之這臺上涼風習習,對公子的病體並不友好,想必你是急於下山的。奈何,你想早些簽字畫押,張來財卻蠻橫地將你一把推開了,險些讓公子摔倒在地,這是我親眼所見,想必公子不會否認吧?”

徐公子勾唇笑了下:“因為這點小事,我便要殺他嗎?”

輕影道:“自然不止這些,其實我適才一直在考慮,兇手究竟是透過何種方法將暗器帶上山的,那隻筆幾乎一碰便會彈出毒針,想必諸位商賈們是不會隨意藏在袖中或荷包中的,這樣很容易誤傷自己。既如此,必然要給筆找一個安全的匣子,妥善保管。適才景王殿下派人搜了各位的身,另幾位商賈身上帶的都是彰顯身份的玉石、金銀飾品,唯獨徐公子手上一直握著一把摺扇,卻始終未見公子開啟過,莫非,此摺扇非彼摺扇,而是為了容納那毛筆?”

輕影一番話說完,在場諸人皆是恍然,目色灼灼地朝徐公子看去。

徐公子沉默了片刻,而後垂了垂頭,近乎嘲諷地笑了一下,靡麗的天光浮在他的眼眸,他神色蒼凜。

“將這位公子的摺扇取來一看。”李南絮吩咐道。

一個士兵上前,擒住徐公子的胳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摺扇收入了掌中,轉而遞給李南絮。

摺扇鋪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紅竹圖,竹節修長,挺拔地生於頑石之上。

乍一看,幾乎與尋常摺扇無二,但李南絮帶著目的,一旦心有所疑,能看到的蹊蹺之處便會增多——兩側扇肩比扇骨要寬厚四五倍,靠近扇面的一側有一個凹槽,約莫可以容納指頭粗的長物。

李南絮道:“竹色君子德,碧落瓊夢,繁花驚灩,公子當有君子氣量,何故要殺害張來財?”

徐公子悵然地望了一眼天穹,身姿在肅殺冷風中搖搖欲墜,他沉吟許久,才淡淡看向李南絮。

他扯著嘴角無助地笑了下,釋然道:“殿下出身高貴,想必沒有體會過被人欺凌的痛楚。徐某自小便身體孱弱,靠藥物、補品續命至今已是奇蹟,奈何徐家家業凋零,徐某不得不靠一副病體撐起一家老小的期望,為了盤活這些客棧,徐某得與糧食商、布匹商、瓷器商諸如此類的商人合作,可是陵州這個小地方,這些生意早就被何、張、週三家壟斷了,即便是經營這些商品的小商戶,也都以他們三家馬首是瞻。為了改變這個困局,唯一的辦法便是加入陵州商會,獲得他們的認可。”

“陵州商會以何斐為首,張來財、周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