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卓見狀,挾制著陳芳生大斥一聲:“誰敢亂來,小心你們陳大人的腦袋。”
然而,這些殺手們絲毫不為所動,不管不顧朝他們襲來。
陳芳生瞥了眼脖子前鋥亮的刀光:“你以為挾持我有用嗎?我既然敢上這畫舫,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我不會讓他們退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少嚷嚷,閉嘴。”楚輕卓的刀又近一寸。
然而,就在兩人拉扯時,數支箭從窗扇縫隙裡齊發飛出,帶著迅即的風響扎向楚輕卓的脖頸。
楚輕卓仰身加翻滾躲過,刀刃也在陳芳生脖子上劃下一道細口,陳芳生嚇得屁滾尿流,捂著流血的脖子像條滑溜的泥鰍竄到了橫欄邊,但並不致死。
楚輕卓想再去抓,正此時,一道黑影突到了他眼前,這畫舫比不得平地,楚輕卓又是在北境乾旱地長大的,竟被搖晃的船隻顛得重心不穩,勉力才擋過一記銳利的掌風。
“殷舊?又是你。”楚輕卓憤然道。
“你的箭術也不錯,只可惜,平衡性差了點。”殷舊沒有表情,手上只握了一支箭,但他渾身的氣場陰鷙,招招都直擊命門。
眼見楚輕卓不敵,李南絮橫斬兩人,一個飛身踩到橫欄上,揮刀朝他支援而來:“今日連累楚世子了。”
楚輕卓:“殿下言重,這是我的職責,也是為了輕影。”
來不及說太多,兩人合力朝殷舊刺去。
江邊,羽林軍和禁衛軍纏鬥在一起,根本聽不清畫舫上的動靜,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山道上有團團火把奔襲而來,上百撫州軍也加入了戰鬥。
情勢急轉直下,敵人是他們的三倍之多。
沐凡和陳言連著擊倒數人,眼見著兄弟們被團團圍住,李南絮和楚輕卓越飄越遠,終是不安心。
沐凡一腳踢飛兩人,抄起地上一根竹竿,撐杆飛到一艘烏篷船上,奮力朝畫舫的方向劃去。
他隱約看到殷舊在畫舫上,眼下輕影不在,幾乎無人是殷舊的對手,他害怕李南絮又出事,自己這個護衛又沒起到作用。
他得趕緊去幫自己的主子。
刀劍聲在水浪聲中此起彼伏,一片兵荒馬亂下,他卻發現畫舫在逐漸下沉。他一下便慌了,拎著槳奮力拍打著水面,直至靠近時,他看到船艙被人鑿了個大窟窿,江水漫灌進了畫舫裡。
“殿下,船要翻了,快走。”沐凡大呼道。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楊硯書跌跌撞撞行到房間裡,開啟了一個木匣子,嗤笑了一聲。
裡頭是一箱子火藥,是他上畫舫前親自搬來的,誰都不知道。
那兩個鏢師多日不見蹤影,他就覺察到了事情不妙,加之李南絮上了一趟五峰山,之後就有貨船靠岸,他便猜到李南絮知道了私鑄幣的交易過程。
他知道自己還是棋差一步,終究是逃不掉了,如果註定要走向滅亡,那便拉他李南絮一起。
他之所以潦倒至此,都是因為他李南絮的阻撓,他過不去這道心坎了,他要拉他一起去下地獄。
“砰——”
一聲巨響,江上炸起一團火光,掀起驚濤駭浪。
“殿下——”沐凡眼睜睜看著畫舫四分五裂,徹底沉沒。
圓月已經升至蒼穹之頂,將整條江映照得如飄動的絲帶。
兩岸猿聲啼叫,穿山越水,哀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