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菜備好了,只是她走的另一側的樓梯,進了屋之後卻空無一人,心中正疑惑著,便見李南絮和輕影落湯雞似的站在了自己眼前。
常歡有些詫異,但轉瞬便反應過來:“小姐,婢子先給你找一身乾衣裳換上吧,萬一受涼了就不好了。”
輕影沒說什麼,只點了下頭。
菜的香味縈繞在鼻尖,她撫了撫肚子,抬袖將淚痕都抹乾,深吸一口氣到案邊落座。
輕影有一個很好的優點,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確切地說,她很少讓自己陷入低落的情緒中,她深知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影自憐,哭一場,釋放完,便又重新踏上征途。
常歡很快折身回來,抱了一身梔子色的襦裙來,軟聲道:“夜太深了,周邊的店鋪都關了門,客棧裡住的又都是男子,婢子只能拿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小姐湊合穿一下,莫要嫌棄。”
“怎麼會?”輕影欣慰接過,徑直去了裡間的臥房。
她這幾個月都是江湖客打扮,穿的衣裳不是灰的便是黑的,整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的,倒是許久沒穿得這般亮眼了。
李南絮負手等在外間,想起什麼,問常歡:“上回讓你備的金創藥,你可帶來了?”
常歡應:“回殿下,帶來了的,是需要婢子這會兒拿過來嗎?”
李南絮:“拿過來吧。”
常歡點頭,再度出了屋。
輕影換完衣裳出來,便見李南絮已經坐在了案邊,手中握著一個小藥瓶,他的肩上也已經濡溼了一片,但他似乎並不在意,整個人隱在昏黃的燭影下,一雙眼光亮懾人,正看著她。
輕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適才對著鏡子看過了,那塊紅印已經被雨水沖刷得幾乎看不見了,臉上並沒有什麼不妥。
她遲疑地在他對面落座,問:“殿下來了新章幾日了?”
“三日了。”李南絮拾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魚:“撫州的魚比安京還要鮮美,你嚐嚐。”
“好。”
李南絮:“你呢?”
輕影:“我才來了兩日,我一來就碰上了顧少卿,今天就遇到了殿下,噢,不對,已經過了子時了,我應該也來了三日了。”
屋外雨聲淅瀝,擾得人躁動難安。
李南絮一眨不眨地看著輕影,又問:“身上的傷好了嗎?”
輕影愣了一下,反應了許久,才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傷:“早都好了,刑部那些人沒有傷到我的要害。”
“那便好。”李南絮說著,眼裡閃現一些碎光:“我記得菀娘子跟你一同在涇州出現過,她怎麼沒有陪你來撫州?”
輕影道:“我這一路兇險萬分,菀娘子已經幫我夠多了,我不能帶著她一起涉險。”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她總是在為他人著想,卻總是忽略了自己。
輕影簡單吃了幾口,沒多會兒胃裡已經半飽,她放下碗筷,一抬頭,看見李南絮關切的眼神,心中似被什麼擰了一把,密密麻麻的全是心慌。
她輕聲道:“其實我在涇州……見到殿下了。”
李南絮聽了這話,沉默著沒作聲。
輕影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不說話,估摸著他心中應該很是失望,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不是不該跟他說這些。
她一下便後悔了:“我其實也想好好跟殿下道個別再走的,可是那日城中太繁雜了,官兵也太多,我一隻腳已經出了城門。”
那樣的情境下,她只能先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