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影朝李南絮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是床幔遮擋了光線,還是她的眼裡生出了酸澀,她覺得他的面容越來越模糊。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她驀地抬步朝裡,穿過一片交織光影,俯身,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她本答應留在她身邊,但此刻外面群狼環伺,她若一直躲著不現身,恐怕他手下的禁衛軍為了護自己,會同陳芳生一行大打出手。
如此一來,只怕就落入了敵人的圈套,陳芳生既能借機給他和顧彥椿安一個窩藏罪犯的帽子,又能剷除部分禁衛軍,讓他在撫州無人手可用。
她落在他臉上的那個吻很輕,卻帶著複雜的情愫,柔軟的唇瓣從他臉頰遊走,一點點朝上,吻到了他的耳廓。
她輕聲道:“我先走了,這次,我同你告別了。”
說完,她又像是怕空口無憑一樣,尋著他耳垂的位置,咬了一口,留下了兩粒齒痕。
齒痕殷紅,盪開絲絲縷縷的疼痛,像是石子落入了平靜水面,忽的泛起波瀾,在他四肢百骸蔓延開。
他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輕影心亂如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很快,她一手攥著匕首,一手拎著凌霄劍,決然地又出了房門。
醉逢樓前,陳芳生坐在高頭大馬上,紅色的官袍在朝陽的映襯下鮮紅刺目。
他的左側是剛到不久的肖鳴,自上回隨楊硯書在陵州賑災立了功,肖鳴已經被提拔成了羽林軍校尉,如今穿上銀白鎧甲,愈發英姿勃發。
除了氣勢洶洶的兵馬,陳芳生右手方還立著滿臉窘迫的周孝廉和梁萍,兩人本就是微末小官,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恨不能找個地縫躲進去。
但陳芳生不讓,說是要讓他們二人來做個見證。
陳芳生手持海捕文書,對顧彥椿道:“本官發現,叛將程鶴川之女程歲樂來了撫州,此刻就躲在醉逢樓中,本官奉朝廷之命特來捉拿,還望顧少卿通融通融,給我等讓個道。”
顧彥椿讓手下給自己找來了一柄劍,劍尖朝下往地上一杵,仰著脖子道:“什麼將?什麼女?你說的那是什麼人?我在這住了大半個月了,怎麼沒見過?”
陳芳生面不改色:“我說的是叛將之女程歲樂,幾月前她重傷刑部和羽林軍多人,逃出了安京城,該女子罪大惡極,理應伏誅,還望顧少卿將眼睛擦亮些,別被人給騙了去。”
顧彥椿聞言深吸一口氣,散漫的身子稍微正了正,義憤填膺道:“罪大惡極?陳芳生,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屁話?”
陳芳生微斂著眼皮,依舊氣定神閒:“顧少卿也不必廢話,本官作為撫州刺史,決不允許此等罪犯在轄地內逍遙法外,顧少卿身為大理寺少卿,應是最知刑律之人,若硬要阻攔,到時被扣上了瀆職包庇的罪名,可別怪本官沒提醒你。”
顧彥椿被他的話激的胸膛一陣起伏,片刻後,他問陳言:“你們有把握拿下眼前這些兵嗎?”
陳言眉頭都擰成了川字:“兄弟們在荒山大傷元氣,現下恐不是他們的對手。”
顧彥椿氣得咬牙,抱著頭朝李南絮的房間望了一眼,恨不得一巴掌將李南絮呼醒——再不醒,他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陳芳生還在繼續施壓:“顧少卿想清楚了嗎?這路,你是讓還是不讓?”
話音未落,身後計程車兵們又朝前邁了幾步,甲冑碰撞的響音像魔音繞在耳畔。
陳言將刀一橫,厲聲道:“你們休得無禮,景王殿下尚在醉逢樓中,我看誰敢硬闖?”
陳芳生:“本官無意冒犯景王,我們只抓欽犯,素來聽聞景王殿下為人正派,想必是不會阻撓的,不然,為何這般久了,他也未曾說過一句斥退我等的話?”
很顯然,陳芳生就是藉著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