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在泥淖中跋涉,幾番輾轉後終於踏上了一片乾硬的土地,陸元爾與徐昶彼此有情成了陵州案演變至今最合理的解釋。
沐凡聽著兩人的對話,依舊一知半解,但他未去深思,只道:“即便他們有情,可是徐昶已死,我們也沒有法子透過徐昶逼問陸元爾的下落了呀。”
是啊,他們的當務之急是抓陸元爾歸案!
“或許徐家人知曉些什麼?”輕影嘀咕著,但話一出口,她又自行否掉了:“徐家老爺子已經病入膏肓,兩個小女娃還不經人事,徐昶也早早搬去了歸來客棧,想必是想避著徐家老小行事的,他們恐也不知內情。”
沐凡悶頭看著二人,道:“如今城門還封鎖著,那陸元爾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屬下這便去多貼一些海捕文書,也順道帶人去徐宅問問看。”
李南絮卻並未應答。
輕影和沐凡齊齊朝李南絮看來,見他面色一陣陰沉,問:“殿下怎麼了?”
“徐家人!”李南絮眸光一閃,仿若想通了什麼,撩袍便往外行去,吩咐沐凡道:“召回我們在陵州的所有人馬,即刻去北城門。”
李南絮遇事向來從容,輕影極少見他面露急色,她的心也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她跟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出事了?”
她的手有些涼,牽引著他回身看了她一眼,但他漆黑的眼裡帶著鬱色,語氣也落寞極了:“輕影,我辦了一件壞事,陸元爾可能會趁機逃出城。”
日頭依舊刺眼,風捲起滿院枯黃的殘葉,呼嘯著在兩人身側翻飛,輕影盯著他的眼,錯愕了一瞬。
但李南絮目色幽深,不像是嚇唬她。
幾乎來不及思索,也來不及過問太多,她道:“我跟你同去。”
“好。”
二人匆匆去馬廄牽了馬,一路御風朝城門趕去。
馬蹄聲疾,日頭在流雲的追逐下逐漸西斜,北城門的上空裂開一道豁口,明晃的天光一縷縷輝映而下,一隊白花花的送葬隊伍已經從城門下透過,身後塵土飛揚。
李南絮瞧著視線盡頭那隊人馬,手中的韁繩握得發燙,他夾緊馬背奮力朝城門外追去:“攔住他們”。
只見兩道虛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守城計程車兵們皆是一驚。
“這是景王吧?我沒有看錯吧?”
“這送葬的隊伍不是徐家的嘛,這位景王殿下親口下令讓我們放行的,怎的現下又追出去了?”
守城的官兵們看得有些發懵,反應了許久才匆忙向城外追去,一陣兵荒馬亂後,終於配合著李南絮和輕影將送葬隊伍攔停在了一山谷岔路口。
兩側山林茂密,黃色的紙錢攜著落葉在空中翻飛,徐家的兩個小女娃睜著惶恐的眼怔怔地盯著眼前的來人,素色的粗布麻衣上淚痕斑斑。
“王爺,您不是允諾過民女,可以送哥哥去雲溝村安葬嗎?”大點的女孩戰戰兢兢在李南絮身前跪下,同行的丫鬟小廝們也都跪成了一片。
李南絮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問道:“府衙前的那番話,是誰教你說的?”
女孩攥著自己的衣襬,小臉憋的通紅:“沒有人教,是民女捨不得哥哥在城中受苦,想讓他落葉歸根,躺在山清水秀之地。”
看到這,輕影也明白過來,李南絮口中的“做了壞事”是何意,原是徐家的這個女娃利用了李南絮的善心,為徐家人博得了一個出城的機會。
輕影問:“你可認得鏡花堂的老闆娘陸元爾?”
女孩看了輕影一眼,隨即怯怯地點了下頭:“從前聽哥哥提起過,是與他十分熟絡的一位女商人,民女與妹妹曾見過她幾回,她還給我們送過好些面脂。”
輕影又問:“那你近日可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