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回頭,那緇紅的身影又跑向了皇帝身邊。
李南絮摸了摸被撞的胳膊,冷笑著朝屏風內側看去,果然見到了一身肥膘的貞王。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父皇您沒事吧?”貞王李南鐸跪倒在皇帝面前,嗚咽著哭出了聲,只可惜別人哭都會流淚,他的眼裡一滴淚都沒有,像是正在擠鬼臉的發麵饅頭。
皇帝看著李南鐸,豬油蒙了心似的,竟破天荒的笑了笑。
“父皇,兒臣在宮外聽聞您被三弟氣病了,特進宮來看您,三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處處與您頂撞,真該好好罰他。”李南鐸握著皇帝的手,一番哭訴,歇斯底里,還不忘明裡暗裡指責李南絮。
沈太醫皺著眉頭,直愣愣地看著李南鐸,等他表演完,才輕聲道:“貞王殿下,陛下龍體欠佳,適合靜養。”
李南鐸根本不聽,似被冒犯了一般憤然起身,指著沈太醫的鼻子道:“父皇身體向來康健,分明是你這老東西醫術不精,回回都見你在把脈,回回都沒給父皇治好,要你何用?去把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給本王請到暖閣來。”
沈太醫看著自高狂妄的貞王,愁得直搖頭。
楊公公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他服侍皇帝多年,早知各位皇子、各宮娘娘什麼脾性,深知二皇子李南鐸是個志大才疏之人,只會添亂,忙勸解道:“貞王殿下,沈太醫乃眾太醫之首,他說需要靜養,其他太醫定然也是這樣說,況且陛下現下疲了,實在經不起折騰了,貞王殿下若是有心,還是等陛下精神好些,再請太醫們給陛下會診吧。”
一席話未畢,皇帝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身子都在發顫,神智也漸漸混沌。
沈太醫急忙開啟藥箱,從裡頭掏出銀針,一根一根扎到穴位上。
貞王雖狂妄,但眾目睽睽,他也不敢鬧得太過,且張公公是皇帝心腹,平日裡同皇帝形影不離,忤逆不得,不然日後定會挑撥他與皇帝的關係。
他只好咬牙作罷。
一扭頭,看到李南絮還站在暖閣裡,又將矛頭對準了李南絮,冷嘲熱諷道:“三弟倒是命大,本王聽聞那刺客可是朝三弟去的,怎的錦禾公主身死,你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這兒?”
李南絮輕笑一聲,道:“臣弟記得,臣弟只向大哥呈過奏疏,言明此事,奏疏中甚至不曾提及遇刺的細節,二哥人在安京,眼睛倒是長得挺長,千里之外的事情也知曉得這般清楚,二哥就這麼關心臣弟?”
“你!”
李南鐸咬牙切齒地看向李南絮,伸手要去扯李南絮的衣襟,李南絮眼疾手快地往後躲了一步。
李南鐸在身後道:“你去北邊走了一趟,事情沒辦好,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李南絮轉身便往殿外走去:“父皇舊疾復發,定然不想看見我們兄弟鬩牆,二哥既想得父皇青睞,還是好生照看父皇吧。”
李南鐸看著李南絮揚長而去的背影,眉毛扭曲成了倒八字。
李南晟最是看不慣李南鐸虛情假意的嘴臉,他瞥了李南鐸一眼,見沈太醫已經在一旁書寫藥方,對沈太醫道:“沈太醫,貞王對陛下最是上心了,今日也是關心則亂,您就別放在心上。您將藥方交給貞王,貞王此番進宮定然是為給父皇侍疾的,有他在,父皇一定會早日康復。”
李南鐸疑惑抬頭:“我何時說要給父皇侍疾了?”
李南晟反問道:“原來二弟不想給父皇侍疾?二弟是沒有時間整日守在父皇身側,還是體力不支無法做到夙興夜寐?用不用大哥替二弟分擔一些政務?”
“你,你們!”李南鐸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綠:“你們給我等著。”
皇帝閉目在床,聽著耳邊的吵鬧聲,一句話也沒說,自嘲地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