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等景王殿下離開陵州,官府對他放鬆警惕再去與人牙子商量?為何要冒這般大的風險,今晨天未亮就出門?”
徐夫人看了輕影一眼,未曾想這位姑娘如此心細如塵,她回道:“其實昨日傍晚徐昶被捕入獄後,那人牙子便給徐槐傳了信,告訴他計劃可以提前了,並邀他今晨一敘,所以昨夜徐槐才會再度問老爺子,願不願意將家業交給他,若是老爺子點頭,他不會再動那兩個丫頭,奈何老爺子未點頭,徐槐最終也選擇了鋌而走險。”
輕影極快問道:“那人牙子姓甚名誰?”
徐夫人愣了一下,搖頭:“民婦不知,徐槐是一個愛藏事的人,好些也是民婦從旁觀察才得知,民婦只知那人牙子住在城西,離我們徐宅頗遠。”
輕影又問:“他給徐槐的信可都還在?”
徐夫人道:“往常都是徐槐去找他,他們之間幾乎未透過信,也只有昨日傍晚有一張字條,是連帶著一支箭射到窗扇上的。”
輕影眉眼微動:“字條呢?”
徐夫人:“徐槐看完之後便塞進袖袋裡了。”
輕影聽完後默了半晌,熹微夜風從門外徐來,吹得她的臉上涼颼颼的,她想起什麼,扭身往驗屍房的方向行去。
李南絮命人將徐夫人送回府,也跟了過去。
仵作已經將徐槐的屍身查驗完畢,正俯身收拾著自己的工具,見到李南絮和輕影,微微躬了躬身。
輕影見屍身上的外衣已經剝落,用匕首挑開那溼答答的衣袖,細細檢視了一番,最終還是失落地垂了眉。
那字條倒是還在,皺成一團,沉澱在布料的夾縫中,但展開之後,墨跡早已暈成了黑乎乎一片,什麼也識別不出。
如此看來,徐夫人應是未撒謊,但也同時意味著,與人牙子相關的線索斷掉了。
也不知那人牙子和胖臉男是否有牽連!
思忖間,李南絮問仵作道:“徐槐的脖子為何泛紅?”
仵作答道:“此乃癬,應是死者死亡前一個時辰內觸碰了花粉草木所致,並不致命。”
李南絮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徐槐的屍身上:“那依先生所見,徐槐死於何時?”
仵作頷首,緩緩道:“死者應死了有五六個時辰了,死者膝蓋、手腕上有很新的擦傷,應是在哪滑了一跤,他脖頸上的刀口乃致命傷,看深淺和顏色,下手之人可謂又快又準,以下官之見,徐槐的死法與陳司馬的死法幾乎無二,那件兇器。”
仵作說著,看向了輕影手中的狐狸頭匕首,道:“應該比這位姑娘手中的匕首更為小巧,極方便藏於袖中。”
李南絮道:“如此說來,死者今晨既接觸到了花粉草木,又去過什麼難行之地,最終才被人割喉而亡?”
仵作回道:“應是如此。”
答完話,仵作很快拎著驗屍工具出了門。
輕影與李南絮也未停留太久,並排朝遊廊的方向行去,簷下橙紅的燈籠正泛著微光,伴著涼風一同映在他們躍動的衣襬上,有些涼,但也有助於他們保持頭腦清醒。
李南絮輕聲開口:“今日可有收穫?”
輕影怔了一下,眨巴著眼想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問的是寶石鎖的線索,她答:“有,但是不多,甚至從阮氏牽扯出了另一持紅豆寶石鎖的女子,只怕是愈發複雜了。殿下今日如何?可有撬開何斐和周荇的嘴?”
李南絮聽她這話,無聲笑了下:“你怎知我今日會審問這二人?”
輕影也跟著笑了下,眸光裡倒映著瓦楞上的玄月:“我就是知道。”
李南絮道:“他們交代的線索也不多,按何斐所說,這位京中的高官或許是某位三品大員,但以我來看,恐怕沒那麼多簡單,三根手指,三,有太多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