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東宮蓮池藕榭。
幾片新葉頂著水珠鋪在清澈池面,岸邊的圓石上,李南晟執了釣竿獨自垂釣,刺眼的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但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興致。
“殿下,景王來了。”內侍踩著細碎的步子行到他身側,小聲通稟道。
李南晟“嗯”一聲,視線還停在水面上:“那就再準備一根魚竿吧。”
“是。”
不消片刻,內侍又拎著一根綁好線的竹竿折回,李南晟回頭一看,李南絮也闊步行至了他身側,雙手交疊於身前:“大哥。”
與此同時,李南晟的魚漂一動,一條巴掌大的鯉魚咬著鉤撲騰出水面。
李南晟眉眼頃刻舒展:“本宮在這枯坐一上午了,一條魚都沒釣到,三弟你一來便有魚上了鉤,看來你能給本宮帶來好運啊。”
李南絮不溫不火道:“大哥謬讚了,臣弟只是來得湊巧。”
李南晟伸手去取魚鉤上的魚:“聽聞三弟最近總往城外跑,每每都是行色匆匆,怎麼,是在找什麼人?”
水面盪出圈圈漣漪,映出一片陸離的光,影影綽綽映在李南絮眼底,他臉上的表情很淡:“大哥說笑了,哪裡是找什麼人,只是城中待膩了,想四處走走,多領略領略這大好河山。”
“是嗎?”李南晟溫和一笑。
他不是沒有聽說,李南絮年初請旨賜婚,想娶楚侯之女,結果陛下前腳點頭,後腳楚家女卻成了程家女,這事還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有人指責李南絮包庇叛臣餘孽,要求對他小懲大戒,也有人說他是被那女子矇騙,一時失察,不必過於苛責。
眾說紛紜,最終也沒個準。
李南晟繼續手上的動作,將魚裝入竹簍中,又道:“這女子如衣,破了舊了換一件便好,凡事要向前看,你若喜歡性子野蠻一些的姑娘,本宮可以讓太子妃幫你相看相看。”
李南絮神色未變,拾起魚竿“咚”的一聲將魚鉤甩入水中,聲音頗有些不滿的銳氣:“她不野蠻,臣弟的婚事也不勞大哥費心。”
“哦。”李南晟點點頭,依舊一臉笑意:“也是,如今寧妃娘娘與父皇的關係緩和,你又連破兩樁大案,正是朝堂上的新寵,想必有不少大臣急著將女兒嫁給你,是本宮這個做大哥的瞎操心了。”
李南絮盯著紋絲不動的魚線,沒有答話。
李南晟挑了挑眉,側過身來道:“本宮很好奇,寧妃與父皇僵持了二十餘年,究竟是如何想通的?莫不是受了什麼高人指點?”
聽了這話,李南絮別過頭,漆黑的雙眼定定看著李南晟,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水凝結而成,緩緩問到:“大哥什麼時候對後宮之事這麼感興趣了?”
李南晟手指在魚竿上輕點幾下,眼裡的笑意更盛:“咱們畢竟是兄弟,關心你,隨便一問罷了。”
明明是悠閒地垂釣,卻因著兩人說話的聲音太吵,魚都被嚇跑,池面上除了微風送來的幾縷清波,一點動靜也沒有。
李南晟望了望頭頂的烈日,站起身來:“這都晌午了,魚也不肯上鉤,得再撒點魚餌進去。”
李南絮似笑非笑:“大哥,撒了魚餌魚都吃飽了,如何還能咬鉤?”
“可本宮就想這麼做,不行嗎?”李南晟的笑意凝在了臉上,薄唇輕輕勾起,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深意。
“大哥為尊為長,大哥說什麼便是什麼。”李南絮說著端起裝魚食的玉盒,抓起一把撒向池面,水裡頃刻濺起片片漣漪:“臣弟可以幫大哥。”
這下,反倒是李南晟怔住了,他微微眯起眼,不解道:“你幫我?”
李南絮目光清冷,毫不避諱道:“是大哥一手將我從泥淖裡拽出來的,不然我還不知要被人遺忘多久,無論大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