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菜叫到房間,不就完了嗎?”陳太忠愕然地發問,他在各種地方,叫外賣進房間已經習以為常了,“你別告訴我,你們繞雲比鳳凰還落後吧?”
“心裡就不想好事兒,”姜麗質咯咯一笑,tǐng直了身子,“晚上張廣厚也要來呢,還有我鄒叔,要一起吃晚飯的。”
“鄒捷峰連住處都不幫著安排,指望我跟他吃晚飯?”陳太忠很惱火地哼一聲,事實上他的真實想法是勞資已經憋了很久了,老鄒,見過掃興的,沒見過你這麼掃興的,這麼晚了,你抱她媽我抱她,大家正好渡過這漫漫冬夜,也算是翁婿一場。
“要換屆了,”姜麗質幽幽地解釋,“住宿他不便安排,你給的時間太短了,吃飯沒事……回頭我把票拿給他,得給我報銷。”
換屆啊,陳太忠聽明白了,心中的綺念隨之漸漸散去,怪不得鄒捷峰不便安排,縣區換屆之後,就輪到市裡和省裡了,這是個很敏感的時刻,功利一點地說一萬一鄭文彬不再是海角省黨委書記,海角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鄒捷峰不過是個小小的繞雲市黨委的秘書長,這午時候怎麼敢亂折騰?圍觀才是王道。
所以這個現象說起來,也tǐng有意思的,越是需要站隊的時候,站出來站隊的人就越少,打醬油圍觀的人佔子上風。
“不用找他報,這個費用我就報了,”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晚上他也沒必要來了,我聯絡謝思仁坐一坐。”
謝思仁是鄭文彬的秘書,跟陳太忠打交道不是一次了,換屆在即,想必他面臨著同樣的困huò,走留之間各有利弊一這樣的人倒是能談一談。
“鄒叔說了,他只是不方便親自安排住的地方,”姜麗質低聲勸解,“要不難免會引起聯想,吃飯什麼的沒問題……太忠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都知道的,我能不知道嗎?陳太忠笑一笑,也不多做計較,心裡反倒生出一絲好奇,“麗質你現在是什麼官了?很有大局感啊。”
“不是官啊,從政策法規處調到fù幼處了,”姜麗質說起這個來,還有點懵懵懂懂的,“不過現在是fù幼處的主任科員了,有時候也能做點實事。”
“主任科員就是正科了,下一步可以是副處,”陳太忠還記得兩年實職副處的許諾呢,要不然他不會放過馮家父子,他點點頭,感觸頗深地嘆口氣,“小麗質也當官了啊。”
“我對這個官什麼的,真的不感興趣,”姜麗質微微一笑,眼bō在他身上一掃,“要不這樣,我跟你去恆北吧?”
再不感興趣,你也知道換屆的時候,有些東西要注意了!陳太忠暗歎一聲,一時間心裡有點空落落的那個曾經的、有若空谷幽蘭的憂鬱女孩兒,終究是被這混濁的人世同化了,人,終是要變的。
“你不用去恆北了,那裡真的什麼都沒有,比海角還要落後,”陳區長做出中肯的勸告,“至於說北崇,三年後或者還能看,現在真的不值一提。”
“我就要去北崇,”姜麗質開始不講理了,必須承認的是,不講理是美女的權力。
所幸還好,陳太忠還沒來得及說話,姜科長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正是鄒捷峰,鄒秘書長說了,地方都準備妥當了,麗質你和小陳一起過去就行了。
陳區長是有點煩鄒捷峰的謹慎,不過細說起來,這份謹慎也真的能理解,總是身處某個位子,才更能體會到某些壓力。
但是陳某人無須謹慎,反正既然來海角了,不止鄒捷峰和張廣厚,他也想見一見謝大秘,看能不能跟北崇互通一些什麼往來。
謝思仁接到陳太忠的電話,真的是非常客氣,他的老闆是黃家一脈的,而他是秘書黨,是緊跟領導的,陳區長的電話,重要性甚至超過了海角省普通的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