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的,那是在他事業發展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張州的小煤礦連連出事,不是瓦斯爆炸,就是滲水塌方,那些礦老闆被貪婪的官員咬得渾身是血。
林海潮琢磨一下,發現了一個不是規律的規律,那就是小煤礦安全生產的上限就是五年,於是按著他自己的分析,他逐步將自己名下的四個煤礦一一賣掉,改做選煤和焦化了。
他能憑著稀裡糊塗的規律,毅然地在煤炭行業最高峰期時賣掉自己的煤礦,不得不說是有幾分勇氣和愣頭青的味道在裡面。
雖然他將煤礦賣得很貴,相關裝置採礦裝置也是高價賣出的,但是還有人背後悄悄地笑話他,說林某人膽子太小,煤炭行情這麼好就賣掉了,實在沒有遠見——不就是死幾個人嗎,你林海潮賠不起那點錢?
憑良心說,林海潮真的賠得起那點錢,官員從他身上榨取的錢,肯定要小於煤炭的利潤,但是他賠不起那些麻煩,同行們的遭遇他早就看到了眼裡。
大領導什麼的先不說了,那些小科長科員的,隨便一個人都敢打主意,隔三差五地去出事的礦井轉一圈,吃拿卡要都是常事了,關鍵是還要礦主陪著去消費——你不陪就是不給我面子,就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我,我就要勒令你停產,一個月停你個十來二十天,沒日沒夜地折騰你,我還就不信你不怕。
改革開放的初期,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過程中,這種混亂實在太常見了,雖然後來稍微規範了些許,但是這種情況當時一點都不算誇張。
林海潮不喜歡麻煩,想我林某人也是每天幾萬進賬的主兒,哪有那麼多閒工夫陪你們小屁孩子玩?挖不了煤我可以幹別的。
然而,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這麼巧,就在他賣掉四個礦之後不久,有三個礦就接連出事,死了七個人。
最絕的是第四個礦,在他出手十個月之後,冒頂加滲水,三十七條生命活生生地消失了,雖然張州報到省裡的是死了倆人,但是當地人心裡誰不清楚?
林海潮是有氣運的人,這是當地人的評價,然而,隨著煤炭行情的走低,價格的回落,大家才發現,姓林的賣礦,把價格賣到了最高點,再聯想到不久之後四個礦接踵出事帶給礦主的麻煩,所有人都不得不歎服——什麼是本事?這就是本事。
煤炭不行了,但是焦炭尚可,林海潮這就叫一步領先步步領先,原本是選煤廠現金跟煤礦交易買煤的,現在好了,既然是賒欠,賒給外面的人還不如賒給林總,大家本鄉本土的,林總前一陣賣礦手裡又落了一大筆錢,值得信賴!
選煤之後就是煉焦了,這焦化廠雖然固定資產的投資不低,但是真要想把廠子搞起來,大頭還是在流動資金上——焦炭也不景氣了嘛。
由於手上有錢又有大家的認可,銀行又是追漲不追跌,林海潮很輕鬆地挺過了資金的難關,而他強大的融資能力,導致他銷售的時候敢於大膽出手,不太計較別人的賒欠。
為此,他吃過一點小虧,但同時他也攀附上了京城一位領導的公子,那公子很想賺錢,手頭卻是沒資金,同時,為了老爹的官聲他也不想融資,可是偏偏地,他還看不上小買賣,嫌那一筆一筆地做麻煩——誰能賒我兩萬噸一級焦先?
焦炭生產也是金字塔型,小土焦廠遍地都是,上等級的就越來越少,低階焦炭最難銷,而一級焦不但價格高,也根本不愁銷路,要是特級焦的話更是有人上門搶著要。
兩萬噸就是個不小的數目了,又是一級焦,近千萬的款子呢,誰吃撐著了賒欠給他?可是林海潮就敢,他身上具備了改革開放以來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所具有的全部優點——膽大、心細、手黑而且敢孤注一擲。
他看準了此人身後的勢力,心說你家這種底子,不可能吞了我的焦炭就不認賬了,大不了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