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眼,“這不是咱建委的吧……陳主任您好!”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已經蹭地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弓著腰笑眯眯地伸出雙手,範芸傑就在建築設計院上班,建委有人知道,新娘子是陳太忠的同學,賀科長也知道,但是,同學也有個遠近親疏的不是?“真沒想到您也會過來……”
“新娘子是我同學,”陳太忠不知情,就解釋一句,順便撿個空座位坐下,不成想賀科長走過來,一定要推他去上首位——一個是小屁正科,一個是省裡頂尖的正處,他倒是想不恭敬呢,能行嗎?
我這就是吃個飯嘛,陳主任實在是覺得有點無奈,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才是他現在所熟悉的生活氛圍,雖然是無奈,但是跟那些曾經的同學坐在一起,似乎更是無趣,因為……大家就像處在不同位面的人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
他坐下不多久,女方家長就帶著新郎新娘走過來,為這一桌領導敬酒,面對首席的陳太忠,範芸傑沒有表示出奇怪,她略帶一點自豪地介紹,“陳太忠,我高中同學,現在在省委呢,前一陣在地北省泥石流裡救人的那個……”
範芸傑的父母親走上前敬酒,端杯子的手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兩個長者雙手捧杯同年輕人相碰,並且一飲而盡——這在婚禮上是極為罕見的行為,通常情況下,父母雙方中的某一個喝一點,也就足夠了,遇上尊貴的客人,也才喝一杯。
范家嫁女擺的酒席不多,也有四十多桌,一路喝下來,那得喝多少?這夫妻雙方為某人同時乾一杯酒,那就是最高的敬意了!
“叔叔阿姨,我是參加同學婚禮來的,您二位這麼做,我這做小輩的受不起,”陳太忠正色回答,然後就去拿酒瓶,新郎和賀科長都想去搶,卻是沒他手快。
他隨手倒了半口杯白酒,一飲而盡,“這是很單純的友誼,都這麼搞的話,我以後就不敢再參加同學的婚禮了……新郎官,來,咱們幹一小杯,你還有那麼多人要應付。”
“嗯,只講同學情誼,陳主任痛快人,”新郎官乾脆地跟他碰一杯,話說得很痛快,但是他的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地瞟自家大姨子一眼——講其他的,你找的也是範芸冰。
“陳主任,小趙和芸傑,以後還要你多關照,”範芸冰的父親走上前,低三下四地點頭哈腰,一點看不出同學家長和副科的樣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陳太忠想起昨天自己住在電機廠的宿舍,母親居然哭了,半夜還過來給他蓋一次被子,他就不能對老範的做法有意見,於是點點頭,“同學嘛,能幫的我絕對會幫的,這一點,範叔你放心。”
範芸傑相貌一般,還有點男孩子味道,但是她姐姐範芸冰那是地稅一枝花,鳳凰官場裡,也有些她跟陳主任的傳聞,做妹妹的之所以能搶在姐姐前面結婚,主要是……肚子裡那位等不得了。
在座的建委一干中層幹部,看得是目瞪口呆,老範你嫁女兒,結果你女兒的同學比你混得還好——比你的領導混得都好,這年頭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不服氣嗎?大家心裡肯定都有一點,我們為國家奮鬥了大半生,還遠遠地比不上你這火箭一般竄起的年輕人,這世道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有人不服氣,但是沒人敢說出來——別說他們這個級別的不敢說,就算再高几個級別的,如果能搭上陳主任,也是要放下身段的。
這一句尺度適中的話,帶來的後果確實很嚴重,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建委連著趕過來三個副主任,其中一個還是陳主任的同學李勇生,陳太忠終於忍無可忍,他笑著站起身,“吃好了,身體還沒恢復好,大家慢慢吃啊。”
這是十月二日,當天下午,陳太忠就接到三個同學的電話——這三位都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