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旖旎風光,而濟南因為商行眾多,紅粉也十分出眾時,候大公子哥就把那些沉悶的東西拋諸腦後,而對這些事物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他後來是娶秦淮名妓李香君為妾,冒襄娶的是董小宛,東林領袖錢謙益娶的是柳如是,其餘的寇白門與顧眉等當時名妓都是與這些名士詩詞唱和,娶名妓,流連秦淮風光,河房詩酒鬧騰,非如此,不足言名士。
這樣的名士,就算是陳子龍心裡都明白,張守仁不會感興趣,至於張溥這樣的,人脈太厲害,野心太大,地方州縣張溥都驅逐過,那可是撫牧一方的文官正印官,張守仁這樣的武臣,哪怕到大將軍之位,張溥這樣的社首級別的名士也不是他能招攬的。
倒是吳應箕,陳子龍希望這位沉深憂鬱,有真正本事的好友能留下來,真正做一番事業出來,不過吳應箕雖然對浮山的一切都有興趣,也不乏讚賞之詞,終究卻是沒有能留下來,取道登州,也是一定要北上了。
這十餘天來,他領著這幾個江南乃至在整個大明都有很大名望的幾個人遊覽了浮山四處,幾乎是把非軍事禁區之外的地方都看光了。
最為壯觀的當然是浮山鹽場!
當時曬鹽法在不少地方有雛形,但是十分零星分散,在清季才有大規模的成體系的曬鹽之法,技術的普及在明朝這樣資訊不通,交通十分困難的大帝國是後人難以想象的。井鹽和淮鹽有不少曬鹽法了,在山東這裡,曬鹽卻是浮山鹽場為先,然後是靈山鹽場,近二百里的海域到處都是從深及淺,一層一層環繞下來的鹽場。
陳子龍帶著張溥與候方域等人觀看時,真是覺得蔚為壯觀,歎為觀止。
張溥等人也算見多識廣,在泰州一帶也觀察過鹽場,但只在浮山鹽場之時,才感覺到一種最樸實的勞工之美。
當時正是鹽場混池推鹽之時,浮山場是保留下來最大的幾個,站在山峰高處俯瞰下去,人群如一群群多少不等的螞蟻,一群群一窩窩的到處都是,每個人手中都是拿著各式的推杆或是其餘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門,十分奇巧。
到鹽場之中看,到處是吹著號子的鹽工,身上曬的又黑又紅,喊的號子響徹雲宵,十分嘹亮動聽,最令幾個江南名士動容的便是曬鹽的出品,那些細白的鹽粒比起後世的精鹽當然差的多,但在今時此世,卻是足夠叫這一群見多識廣的智識精英為之而驚歎,感受著大自然的巧奪天工。
再看張守仁一手規劃的那些鹽池,其中奧妙說起來是十分簡單,但沒有人捅破這一張紙之前,又有誰能夠想的出來?
當時的技術通傳十分緩慢,主要還是士大夫不喜歡這些儒學經義之外的東西,象徐光啟和孫元化等人,雖然位至尚書巡撫,但因為涉獵幾何學與西方的操炮火器之學,就被當時計程車大夫視為主流學術之外的異端,認為徐光啟一生學術只為“雜”字一字的儒學宗師,大有人在,哪怕是徐光啟在經義上,農學上有極高的造詣,可惜也是無補於他的名聲。
至於宋應星一個小小教諭耗盡心血所編著的《天工開物》在當時是劃時代的產物,很多制器之法都是擇精而錄,可惜無人重視,根本就沒有流通開來,至清季時,乾脆就焚燬禁傳,一直到清末時才在日本發現抄本,這是何等滑稽之事啊。
所以在鹽場幾個大名士都受到強烈的震動,至於他們會不會帶曬鹽之法回到南方也無足緊要了,開始衝擊市場時可能靠的是貨物本身,到一定程度後,靠的就是市場壟斷。
為了市場明爭暗鬥,乃至於發生戰爭,都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山東的風雲際會,其後當然就是有鹽商的影子,亦是很正常的事了。
最叫張溥等人驚異的,還是鹽工的精氣神。
號子聲聲中,人人都是中氣十足,身上都是筋肉盤結,十分壯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