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東虜向來不注重大海,無寸板下海,這麼一支龐大的艦隊,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啊。”
看著眼前檣櫓如雲的盛景,劉子政卻是憂心忡忡,一種無力之感,油然湧上心頭。
他乘坐的船隻很快進入到驗關的主航線之中,在一些小船的牽引之下,輕鬆靠岸。
甫至岸邊,便有一些穿著古怪的兩截式軍服的官兵湧上前來,開始對船隻進行檢查。
這些官兵穿著藍色上裝的軍服,銅紐扣熠熠生輝,立領上鑲嵌鐵葉,打造的十分精巧,長褲馬靴,身後佩劍,看起來著實英武。
劉子政看到大隊官兵湧上船來,想想自己未付一文錢到此,便是從褡褳中掏出一錠五兩的大銀來,遞給一個軍官模樣的,笑道:“老朽一點心意,請將爺拿去喝茶,還有一些碎銀,給弟兄們拿去吃酒。”
說著,便又摸出幾兩碎銀出來。
這樣的出手已經算大方了,若不是欠了諾大人情,自是不必如此。
劉子政眼光算是不壞,別的將士的領章是銅製,他看到的這位似乎是銀底,上飾銅星,其實是一位副隊官,見一錠大銀遞過來,不覺笑道:“老丈還真是出手豪闊,一下子就是小十兩銀子……不過這銀子俺們不能收,一會盤查清楚了,一文錢也不要老丈你的。不過,如果是東虜細作,或是什麼密探之類,老丈也要趁早說清楚了,免得生事受苦。”
“老夫只是一個尋常人,哪邊的探子也不是。”
劉子政此行沒有什麼具體的目標,所以也真的是十分坦然,對答起來,十分從容。
這種態度也是感染了盤察的官兵,雖然這個老者孤身一人,攜馬帶劍,不是凡人,但登萊這邊的規矩只是盤查東虜細作最為嚴格,而劉子政是從寧遠過來,這種可能性極少,所以也就不必多管了。
“老丈,你的銀子拿好。”最後在劉子政將要離開之前,帶隊的副隊官將他的銀子還了回去,笑著道:“瞧著岸上有穿全黑軍裝的沒有?那是我們的鎮撫軍法官,要是我收了你的銀子,今天晚上就得被拿下關起來,官職肯定保不住,這身皮多半也被剝了去,這實在是得不償失啊老丈……好歹俺們副隊官一級年俸也有好幾百兩呢!”
“霍!”劉子政知道浮山的軍制,副隊官協助隊官管四百來人,大約就是遼鎮千總一級的武官。
這個級別,一年居然明面上的俸祿就有幾百兩之多,而遼鎮千總只是一個小武官,一年靠吃空額喝兵血,加上貪汙餉械軍糧馬料費用等等也未必撈的著。
“怪不得人家不肯收這麼一點銀子。”
劉子政眼中波光閃爍,心中十分感慨。
在驗關時,每船都要報上自己攜帶多少貨物,然後領取通關的證明,這才能招呼岸上等候多時的商行夥計和力氣行的人一起上船開始卸貨。
每船都是按所攜帶的貨物價格來報關,貨越值錢,利潤越高者,過關就得付出更多的金錢,十分合理。
只是劉子政看到的十艘船裡最少有七艘是浮山自己的船,所帶的貨物由浮山總社銷售,利潤直接歸公,只有少量的船隻是鄭家和登萊當地士紳商家集資湊股造的商船,他們利潤是自己的,不過要繳納一定的稅關費用,沒有任何人能例外。
等劉子政踏上登州水關碼頭,踩在登萊大地之上的時候,眼神中已經是一片迷惘。
他是知道登萊這裡與大明別處有所不同,但看到成百上千的小船穿梭於港口各處,扛包的夥計力夫足有幾千人,揮汗如雨,將數百艘商船的貨物不停的搬運下來和搬抬上去的情形時,看到這樣熱火朝天的繁盛景像,而自己卻是從寧遠那樣金戈鐵馬的危急之處過來,這種反差,叫他一時之間,實在是難以適應,也難以釋懷。
第七百五十七章 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