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為走到小區西門,看到陳彥芝的那輛車。
他過去敲了敲後座的車窗。
停頓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窗戶才緩緩落下,陳彥芝似乎是懶得看她,目視前方的問:“蟲蟲怎麼沒下來?”
“她還沒吃飯。”謝為有問必答,然後說:“陳女士,我一會兒可以送她回去。”
話音剛落,陳彥芝忍不住輕蔑地一笑。
“我來都來了何必用你呢。”她淡淡道:“還是你自認為你那種破車蟲蟲已經坐慣了,還是不得不適應?”
說來說去,還是會繞到‘譏諷他’的這個主題上。
可惜謝為早就聽麻了,臉皮厚如城牆,沒有半點動容。
他甚至問:“陳女士,你覺得物質和精神上哪個快樂更重要。”
“你的意思是你給蟲蟲帶來的精神愉悅可以超於物質?”陳彥芝嗤笑:“太看得起自己了,難道你沒聽說過那句沒有物質的戀愛就是一團沙,風一吹就散了。”
謝為:“既然如此,您還擔心什麼?”
……
陳彥芝一瞬間被問的哽住。
她不是啞口無言沒話說了,她只是沒想到他的臉皮居然這麼厚,居然真的坦蕩承認自己毫無‘物質’這件事。
謝為抬了抬嘴角:“陳女士,既然你堅持認為我提供不了蟲蟲的物質需求,早晚會散,又何必窮追猛打?”
“你!你當然提供不了,但這個‘早晚會散’也有個早晚的問題。”陳彥芝回過神來練練冷笑,更加刻薄:“我才不會允許我的女兒在你這樣的人身邊蹉跎時間,一天也不行。”
謝為無聲的嘆了口氣。
“陳女士,我覺得您口中的主角應該是李芷絨本人,而不是‘您的女兒’這四個字。”他平靜道:“她現在很難受。”
“她從小到大沒吃過任何苦頭,所有的難受都是遇到你之後開始的。”陳彥芝能聽出來他的嘲弄,反唇相譏:“你只要離遠點,她難受一陣子就過去了。”
反之則後患無窮。
謝為沒有生氣,很耐心地說:“陳女士,您應該瞭解她的性格,她是個很有韌勁兒的姑娘。”
“誠實地說我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曾經拒絕過她許多次,但三年過去了,結果並沒有改變。”
他們還是在一起了,這都是李芷絨的‘堅持’促成的,所以……
“如果您真的瞭解她,就知道不會有‘一陣子’這麼簡單的事兒。”
陳彥芝逐漸變得焦躁:“少說廢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心裡其實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只不過不想面對罷了。
有的時候閉著眼睛向前走就是自欺欺人的最好辦法,走著走著,路就到頭了。
“我想您別逼李芷絨,給她點喘息空間,否則她真的會崩潰。”謝為頓了下,繼續說:“起碼是在今天,等明天她會回去的。”
陳彥芝沉默片刻,冷冷扔下一句:“一次兩次讓步不是不可以,但我是為了蟲蟲,你有點自知之明。”
謝為笑了笑:“自然。”
“還有,成年人沒幾個情緒不崩潰的,有些苦如果蟲蟲非得沒苦硬吃,我肯定寧可和她互相折磨。”陳彥芝淡淡道:“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說完她合上車窗,讓前面的司機把車開走。
謝為目送這輛車開遠,才轉身上樓。
回去的路上,他慢慢品味陳彥芝的話——互相折磨,在反覆的折騰中不管是愛意還是恨意都會被消耗乾淨,其他的感覺也就淡了。
甚至,互相折磨也是一輩子。
但這種話一旦說出口,陳彥芝還記得她一開始的阻止是為了‘李芷絨幸福’的這個本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