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行走在荒蕪的黑色原野。
一人是渾身肌肉結實勻稱,他穿著一件開敞的白衫,露出了均勻的腹肌,胯上還彆著一把開山刀,刀上的紅纓隨風飄蕩。
而另一人則顯得有些瘦削,顯得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他穿著一件厚厚的長衫,腰間的皮套子裡塞著一把菜刀,背上還揹著一口大鐵鍋。
二人都拿頭巾包裹著頭部,而且面板都呈現古銅色,顯得粗糙而堅韌,這是長期處於風沙和太陽暴曬下的表現。
彆著菜刀的瘦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但是依然無法阻擋寒風的入侵,他從腰間摘下了一個酒葫蘆,把最後幾滴劣酒倒在嘴裡,吧唧著嘴仔細品味著。
他把酒葫蘆掛了回去,扭頭看著大暢懷的少年,吸了吸鼻子問道:
“哎,羅四兒,你就不冷嗎?”
被稱作羅四兒的少年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死廚子,我不叫羅四兒,這名兒太土了,都說了我叫羅徵遠,在咱們黃土鄉誰人不知羅將軍的事蹟?我便是要成為像他那樣的英雄。”
“哎,死廚子,守歲時戲臺子上的那些把臉塗得花花綠綠的人,是怎麼唱的來著……”
羅四兒皺眉略微回憶了一下,忽然抬手擺了個架子,他清了清嗓子模仿道:
“哎呀呀呀,但見那血染黃沙地,白骨露曠原~~”
“戰鼓催,聲震天,將軍把那怒目園,是不破敵軍誓不還吶~~~”
他忽然抽出了手中的開山刀,在空中唰唰唰地揮舞了幾下,一副派頭十足的樣子。
“但見他矯影如龍躍戰場,陷陣殺敵寇,威名震四方,直殺得那天上神仙聞風遁,地上小兒皆頹喪……”
他忽地收刀入鞘,刀柄上紅纓震顫不止。
“待到功成名就時,將軍笑收刀,勇士歸田畝,是凱旋迴家鄉吶~~”
廚子輕笑了一聲,頗有些憤懣地說道:
“嘖,你真信羅遠征帶著那幫子人……凱旋迴家鄉了?”
羅四兒點點頭,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
廚子嗤笑了一聲,有些不屑地說道:
“如果當年那仗打贏了,那些白玉京上的神仙還能過得那麼安穩,我們黃土鄉的人還用給他們年年上供那麼多糧食?”
羅四兒並沒反駁廚子的話,他的眼中閃爍著隱忍的憤怒,雙手握緊恨恨地說道:
“他們也能叫做神仙?只會吸血食髓的東西,他們也配?”
廚子抱著胳膊,無奈地說道:
“誰讓人家白玉京就擋在我們黃土鄉頭頂呢?你不給人家好吃好喝供著,人家就擋著陽光和雨水不讓你種地,咱們黃土鄉人想吃頓飽飯都得看人家臉色,人家可捏著咱們的命根子呢。”
羅四兒朝地上啐了一口。
“哼,等我修成絕世神功,我就帶著富貴(他家的大黃狗)他們殺上天去,把那白玉京攪個天翻地覆。”
“把他們那白玉砌的石板都掀了,弄點土全都種上麥子,然後讓那些狗屁神仙用仙法種地,讓全黃土鄉的人都吃上白麵饃饃。”
廚子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揶揄神色,擠眉弄眼道:
“哎,你就是想娶那小唱戲的吧,要是天上的人做主,那小唱戲的就不能嫁人,要是你做主了,你肯定第一個把那小唱戲的納入後宮。”
羅四兒臉一紅,他梗著脖子辯解道:
“誰說的……我就是看不慣天上那幫耀武揚威的傢伙,而且唱戲的憑什麼就不能嫁人啊?”
廚子忽然拿胳膊肘捅了捅羅三兒,壓低了聲音道:
“哎,這一路上你都不肯告訴我,臨走的時候,你們家老羅和你都說啥了,神神叨叨的,可把我好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