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趙母緊緊地拽住他的袖子,一臉是淚的道:「我們去給你弟弟上香,告訴他,讓他在泉下安心。」
趙秀的牌位便放在偏房裡,此時上面還插著燃盡的三炷香。這是早上趙父起床後給他點上的。
趙妻深知這位未曾謀面過的小叔在家裡人心目中的位置,不敢怠慢,對週四歉然的一笑便拉著兩個孩子跟上。
週四不好跟著,便在院子裡坐著等待。
趙宥跪在地上,趙父趙母站在一邊看著兒子的牌位,盡皆流淚不止。
趙妻默默地拉著兩個孩子跪在丈夫的身邊,給小叔磕頭。
「弟弟,大哥給你報仇了,過不了多久你就能在地底下見著那姓烏的了,他不是好人,到了地底肯定還會被冤枉判一遍。你要是沒投胎,見著他你就安心投胎去吧,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你要是投胎了,那這番恩怨了了,你轉世也能好過些……」
趙宥跪在地上悔恨不已,「都是大哥害了你,當時要不是我走路不長眼,你也不至於被他害了去。我以為這仇一輩子都報不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到貴人……」
趙妻忍不住叫了一聲,「相公!」
丈夫喝醉時也跟她說過小叔的事,其實在她看來,錯並不在丈夫。
趙秀是個讀書人,而烏少堡主是江湖人,一般很難碰上面的,但事就是這麼不巧,趙秀十四歲考中童生時趙宥太高興,興沖沖的跑到集市上買東西回去辦幾桌酒席。
趙秀勸阻不過,只能跟著一起去。
趙宥說他當時被人一吹捧便忍不住飄飄欲然起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而烏少堡主從外地回城,縱馬踏街。差點把走在路邊的趙宥撞倒,還是趙秀拽了他一把,兄弟兩個摔在了一起才躲過飛奔過去的馬匹。
趙秀就是當時被烏少堡主看上的。
只是當時對方似乎有事,烏少堡主只是停下似笑非笑的看了趙秀一眼便離開。
趙宥知道烏家堡勢力大,也沒敢找對方的麻煩,拎了東西就回家。
可沒兩天趙秀去上學時卻被烏家堡的人半路劫走,同路的同窗都說,來人說趙秀兩天前路邊擋道驚了烏少堡主的馬,烏少堡主受驚,要拿趙秀問罪。
趙宥當即就去烏家堡要人,卻只要回一具屍體。
趙秀是自己碰柱而死的,烏少堡主巾幗鬚眉皆愛的事在寧夏中衛並不是秘密。
趙宥上門時便直覺不好,待看到趙秀的屍體整個人都懵了。
他把趙秀的死攬在自己身上,覺得要不是自己被人奉承的暈暈乎乎,忘了避讓怎麼會連累得趙秀被烏少堡主看到;如果他能在烏少堡主看到趙秀時警覺起來,把弟弟送走,趙秀怎麼會死?
但趙妻不這麼認為。
根在烏少堡主那裡,怎麼能怪丈夫?
這件事在他心裡已成了心魔,以前他沒能力復仇,又有父母要奉養,還要給趙家傳宗接代,這才不得不將仇恨暫且按下,可現在有了報仇的希望,周大一找上門時他就想也不想便應了。
而趙妻心裡不是不想攔,畢竟她沒見過那位小叔,但這次復仇一旦失敗,不僅是丈夫會死,公婆也會死,她還稚嫩的兩個兒子也會死。
可看著堅持的丈夫,趙妻還是同意了。
同意他的復仇,同意帶著公婆先一步逃亡。如果她不同意,她覺得她的丈夫也毀了,同樣的,他們的家也毀了。
抬頭看著上面的牌位,趙妻緩緩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大仇得報,地下的人安息,地上的人也能安心了。
趙宥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對父母妻兒道:「公子已經給我安排了去處,還是做捕快,就在京城裡。」
趙妻大驚,「會不會被烏家堡的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