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屁滾尿流,一邊跑一邊淚涕橫流,走遠了之後,他才停下,想漫漫長夜要去哪裡。
滄瀾城外是一望無垠的荒野,上邊零零星星點綴幾棵樹木,多是已經凋零枯敗的草地。東邊是一條大河,此際還有幾盞明黃的燈火,在夜幕之下,灑落出點滴溫暖。
崔浩一時只覺心底淒涼,竟無地方可去。
不過修仙之人在任何地方都能住得下,可以餐風飲露,以天為被地為床。就是在這寒冷的冬夜,只要能力充足,也是凍不死。
崔浩想到趙執事和吳廣元派他前來之事,就覺得今晚是不成了。他在滄瀾城外,繞著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片枯林,然後飛身上了一棵大樹,擷取了幾個樹枝,就搭建了一個簡陋的樹屋。
此樹屋不大,遠看若一個大型的鳥巢,四面漏風,也不能遮風擋雨。可是崔浩進去之後,卻感到異常安寧,久違的安全感包裹著他,讓他一時昏昏沉沉,似要入眠。
可是在夜晚的荒野上,他不敢睡去。聽滄瀾城的守衛說,獸潮將至,雖然還未真正到來,可是不能不有提防之心。
以往獸潮到來之前,都會有妖氣瀰漫,在山野間、荒野上,形成濃濃的霧靄。此夜之中,霧氣也是凝重,一方面是因為臨近大河,水汽瀰漫,造成了荒野之上,霧靄迷濛。另一方面,則是修仙者才能感受到的,霧氣之中,已經摻雜了些許的妖氣。雖然和水汽混在一起,可是在霧氣之中打坐修煉之時,還是能感到明顯心神不寧,煩躁不堪。
崔浩知道,這是有妖族之人在夜裡潛行到滄瀾城邊,開始做窺探之事。於是到了樹屋之中,他坐好之後,就剋制不動,收斂氣息,將自身的靈力波動掩蓋住,好不顯露出生氣來。
此刻只要不是親眼看到樹屋中的人,就是走到跟前,也根本察覺不出有任何異常之處。
就這樣,崔浩小心警惕,坐定之後,開始默默修煉功法,同時修復已經斷掉的手臂。
他的手在來時的路程中已經續上,卻未打造完美,只是接上而已,有了活動之力。接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打磨,才能恢復到之前法軀之力。他不著急,此法簡單,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遲早能夠恢復。
於是在這個寒風吹徹,霧氣瀰漫的夜晚,崔浩就這樣在城外數里之地默然坐在樹屋,如一座雕塑,一動也不動。
到了半夜之後,霧氣更濃,在修煉中的崔浩忽然聽到一陣寒風簌簌之聲,緊接著,好像有數道比風還重的呼嘯之聲,自遠處而來,越來越響,直到來到他身旁之時,才悄然停下。
崔浩連忙從入定中出來,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他已感受到,對方氣息雖然含而不發,不過以飛來時帶起的破風之聲來看,修為定然不低,遠在他之上。而且深更半夜,到這荒野之上,他可不相信是和他一樣,被拒在門外,進不了城。所以他猜測,肯定是有隱秘之事在這裡進行。
在這道聲音到來之後,似是落地,此後沒有動靜。但也就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荒野之中傳來一陣震動之聲,是沉重的腳步,在重重踐踏著被凍得堅硬的土地。
果然,又有一個人到來!
崔浩的心提到嗓子眼處,大氣也不敢喘,一動也不動。他這修為,施展遮掩之術,只能矇騙修為差不多,或者高他不多之人。要是修為高深的,發現異動,神念探過來,定是欺瞞不住。所以不管對方是不是有敵意,深夜之時,在荒郊野外會面,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這種事一定是他不能看見,也不能知道的,不然被發現,不管聽到、看到沒,可能都難逃一死!
崔浩感慨,有時候修仙界就是這麼殘酷。當初他們押送背甲璇龜,要不是趙列不知何法進了押送隊伍,不然他也不會死在自己手中。這就屬於無妄之災,他陪著吳廣元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