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到來的時候,暮色已濃。
東頭坡村子大概三十來戶人家,小知敏銳地感覺到空氣瀰漫著絲絲不尋常的氣息。
她沒有直奔春花家,而是循著那股正邪交織的氣息尋了過去。
村子的最盡頭,是一片陡峭、草木不豐的山脈,山腳下有一座平常的屋子,那股氣息就是從這座屋裡散發出來的。
此時天已黑,小知遠遠地停下了馬車,悄然飛躍到屋頂上,輕輕揭開瓦片往裡面看去。
堂屋和房間都沒有人,反而天井的一口大水缸裡躺著一個人。
夜色中,隱約可見此人滿目猙獰,十分痛苦,口中還發出呻吟聲。
悄悄靠近了一些,看清楚了這人是個中年男子,身上長滿了鱗片。
小知被嚇了一跳,不過看到此人不像要出來害人的模樣,便悄悄離開了,微姐交待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她回到馬車上,直奔春花家。
春花的爹孃得知上門來的姑娘是要買丫環,目露喜色,把四個女兒喊出來讓小知自己挑選。
春花她爹餘大叔介紹了四個姑娘,分別是十四歲的夏荷,十二歲的秋霜,十歲的冬雪,八歲的彩雲。
小知目光一一掃過她們,問:“春花呢?”
餘大叔尷尬地笑笑:“姑娘,春花她定親了,四個妹妹您都可以選。”
小知搖搖頭,“大叔,要麼五個一起,要麼都不要。”
“呃,請問姑娘開什麼價格?”
“市場價一個是二十兩,我出四十,一共二百兩。一口價。”
餘大叔夫婦聽了這個價格,互相對視了一眼,按捺不住內心的驚喜。
在他們這裡,春花成親的彩禮是十兩,已經是頂天的高了,五個女兒陸續出嫁,最多隻能收到十五兩彩禮。
這多出來了一百五十兩,足夠他們離開貧瘠的村子,到鎮上生活了。
那大叔輕咳一聲,假裝平靜地說:“姑娘,春花已經定親,退親的話是要賠償男方家的。”
“定的是書生曾誠吧?曾誠那邊我自會解決,你們無需擔心。若你們還有異議,咱就算了,我到其他人家去問問。”
“呃,既然是這樣,那好吧。曾有云遊的高僧說過,我們命中有七個孩子,但是前頭五個女兒父母緣分淺薄,會早早離家,竟然是真的。”
此時,餘大娘抹了一把眼淚,低聲嘆息:“大師還說了她們生性淡薄,這也是真的,五個女兒從小冷淡,從不與我這個做母親的親近。大師說,最後兩個孩子才能養老送終。只是我一把年紀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生了。”
小知瞄了一眼才三十出頭的餘大娘,心中暗暗佩服,真能生!雖然不理解他們同意賣女兒的行為,但窮鄉僻壤的環境裡把五個女兒撫養大,沒有丟棄一個,已經不能說他們無情了。
小知笑笑,沒有接話,拿出準備好的賣身契和銀子放到桌上。
餘大叔夫婦對視一眼,心情複雜地準備按下手指印。
此時,春花從屋裡衝了出來,推開契書,喊道:“爹、娘、我不走!我已定親,心繫曾郎,我在家裡等著他的花轎來接我。”
餘大叔夫婦微微嘆氣,勸道:“春花,爹孃對不起你,你忘記他吧,姑娘是總督夫人的人,你跟她去總督府,或許會有更好的前程。”
“不要,我不要去什麼總督府,我要嫁人!”
餘大叔不知道怎麼勸,眼睛看向小知求助。
小知沒什麼耐心去勸人,她實話實說:“正是曾誠上門找我家夫人的,他發現了你的秘密,不敢娶回家,想必,也沒哪家人敢娶! ”
說著,小知瞥了她的影子一眼,笑得意味深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