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感。
她純粹是陳述事實。
剛開學,人都還沒認全呢,就敢逃訓,可不得出名嗎?
少年順著她的目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面上表情毫無變化,只敷衍地翹了下嘴角。
“我高二。”
溫淇竹對這種表情熟悉得很。
霍,看來對方也不是頭回幹這種破壞規矩的事兒了。
“教官正找你呢,你最好別往操場去。”
溫淇竹直接忽略掉對方那句欲蓋彌彰的辯解,友好提醒了一句,隨後才揮揮手準備離開。
有意思歸有意思,她不打算和陷在風暴眼裡的人單獨相處太久。
免得一會兒撞見教官,直接被打成共犯。
那些教官多不講道理她去年是見識過的。
正當她在心中悄悄吐槽時,卻忽地聽見那個一年級語調平平地喊了聲“老師好”。
溫淇竹後背驀地竄起一串雞皮疙瘩,警報驟然在腦中拉響。她迅速收斂表情,下意識去摸口袋裡的手機。
“別藏了,交出來吧,我知道你帶了手機。”
嚴肅的女聲響起。
缺席一整個暑假的、獨屬於年級主任的香水味晃晃悠悠飄過來,像是一條無形的絲帶纏住了她的脖頸。
溫淇竹僵住,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該用什麼藉口矇混過關。
最後,她硬著頭皮回頭,揚起無辜賣乖的笑,茫然地睜大眼睛,睜眼說瞎話:“薛老師,我沒帶手機呀。”
被年級主任薛萍逮到私自帶手機的後果比被其他老師發現嚴重得多,據親歷者說,會請家長來學校領手機,並讓家長對其進行再教育。
可不能輕易承認自己帶手機。
說不準是在詐她呢。
“還裝呢?”薛老師哼笑一聲,鏡片折射出銳利的光,“二班的溫淇竹是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考慮清楚啊。”
“真沒有呀,薛老師。”
她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將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壓下去,努力保持面上的笑容,心卻一個勁兒地向下沉。
……薛老師怎麼會那麼篤定她帶了手機?
右邊外套口袋裡沉甸甸的重量變得滾燙,即便隔了一件t恤也還是燒到了腰部那一小片面板上,溫淇竹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目光也不自覺開始到處亂飛。
好巧不巧,她的視線正好越過薛老師的肩膀,再次和那位逃訓的高一生撞上。
少年仍站在原地,一手撐傘,一手握礦泉水瓶,安靜地掀起眼皮望向她。
微冷的琥珀色,一下子澆滅了心虛所致的熱意。
“嘴硬是吧?那你把衣兜翻出來給我看看。”薛萍推了下眼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直接把她其他心思都堵回去。
不承認是想不通了。
溫淇竹低下頭去,大腦飛速思考該怎麼減輕罪行,磨磨蹭蹭了好半天,不情不願地把手放進衣兜裡,腳尖不自覺在地面上來回摩擦幾下,才把手機遞出去。
再抬起頭時,她已經耷拉下眼尾,那雙漂亮的杏眼黯淡無光,五官皺在一起,後悔不已地進行自我檢討:
“還是薛老師敏銳,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因為才開學就抱有僥倖心理的,剛才居然還撒謊不承認,實在是錯上加錯!薛老師,我之後絕對、絕對不會再犯了!您罰我吧,我絕對不會有怨言的!”
少女說著說著,還舉起手,三指併攏指向天花板,言之鑿鑿地發誓。
雖然她滿面悔恨,還主動討罰,但心裡卻忐忑地祈禱薛老師能大發慈悲放她一馬,同時也在琢磨薛老師究竟是如何發現她偷藏手機的。
在薛老師出聲前,那一年級先喊了聲“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