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神仙玉人,這樣被寒門踩著上位。
文硯之深處王宅,如魚在水冷暖自知,他唯有緊閉雙眼雙耳,假裝不去聽那些蔑視之語,一日日地坐在書桌前翻書弄典,為王姮姬研製情蠱的最終解藥。
他已答應放棄仕途,做王氏贅婿,覆水難收回不了頭了。
……他想過千百萬種扳倒郎靈寂的方式,獨獨沒想到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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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一帶,亂世洶洶。
流民們是些目不識丁的莽夫,有流民帥統領,每到一處就兼併地主的土地,吸納更多的流民,隊伍日漸壯大。
尤其是上一任濫殺俘虜的刺史正式琅琊王氏中人,流民們對王氏切齒憤恨,更不利於平定戰局。
郎靈寂於危急中從飛蝗一般的流矢中救下王戢,保住王戢右眼,自己被流矢擊中,額頭傷痕深入數寸。
生死攸關,死中得脫。
連日來他墨黑的長髮間裹著紗布,右手亦包紮著,只得左手持筆處理軍務,批閱勾畫,思考破局之計。
王戢見此情況,心間一腔豪情被冷水澆滅,軍心和士氣亦絕望到了低谷裡,“雪堂兄受了傷,莫如就此放棄江州,回建康從長計 議。”
郎靈寂決然否定,“不可,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王戢恨然,“但軍糧缺乏,士兵渙散,沒有外援的話恐怕攻不了多久。”
郎靈寂神色不移,“江州乃北方匈奴進入江南的門戶,若放棄此地,陛下的江山會直接面臨威脅。”
“而且……”
他清致冷白的腕骨隨硃砂筆緩緩移動,在輿圖上圈出江州及其毗鄰的一片區域,剖析道,“琅琊王氏乃北方士族,衣冠南渡而來,不比江東本土士族有部曲護身。”
“若琅琊王氏想長盛不衰,必須手握兵權。我們攻下江州後,將其長期佔領,打造成一個王氏專兵的大本營,才能從容面對未來重重威脅。”
如今陛下年少蓬勃,英明有志,遲早會與琅琊王氏撕破臉。
王氏作為臣子雖不能有謀逆之心,但面對打壓時,至少得拿得起武器反抗。
打下一個江州,絕不僅僅平定流民那麼簡單,更要為王氏的未來佈局。
這是郎靈寂反覆斟酌數個晚上,為琅琊王氏現今困局設計的一條解法。
王戢凜然,“言之在理!”
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念起前些日的見疑試探,深覺慚愧,“雪堂兄如此為我王氏考慮,當真無以為報。”
郎靈寂眼睫闔了闔,恰如清冷之淵,軍帳外江面寒涼的風吹起了衣裳,不禁讓人想起明麗的江南建康城,建康城中那位愛系棗紅色髮帶的姑娘。
算起來,月餘沒見她了。
“都是契約,仲衍何必客氣。”
他與她的婚契上寫了,他要保琅琊王氏永世冠冕不絕,榮耀不衰。
郎靈寂遂暗中授意王戢召集三軍將士,以雙箸擊壺,鼓舞士氣,一邊唱振奮軍心的歌。壺口擊得缺了個口,鼓面也快被擂透,將士們終於士氣大振。
他自己則繼續帶病在內佈局,又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戰爭,全軍終於反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