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遞到她手裡,“喝點暖暖身子。”
“嗯。”她乖巧地喝了幾口,“師父,你說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被她看得心裡一虛,說:“說什麼胡話。”
“我是說真的。”她平靜地說:“我能感覺到這次和以前不一樣,特別虛弱,好像隨時都會死掉。”
我安慰地說:“別亂想,過幾天就好了。”
她低落地搖頭,“其實我也想過,如果真死了,該有多好。”
“命是你自己的,哪能這麼說?”
“可是你不知道,這樣很痛苦。”她低頭凝視著手裡的杯子,輕聲說:“我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好,除了待在房裡看書作畫,根本不能去外面玩。每次聽到皇姐說外面的事情,我就十分羨慕,可我這身子,一出去就會生病。長大後稍微好點了,但還是有很多事情不能做。曾經有太醫說我活不過十六歲,雖然我現在已經十八了,但也可能隨時就死掉。”
她抬頭望著我,清澈的眸子沒有一絲雜質,“師父,除去皇姐,我以前從未喜歡過人,不為別的,就怕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會傷心。”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紅唇彎起,露出一抹恬靜的笑容,“直到你和周公子出現。”
我不覺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我們也喜歡你。”
“不,你不懂。”她笑著搖了搖頭,“我從小生在皇宮,身邊除去畢恭畢敬的侍女沒有他人,即使皇姐,搬出皇宮後也極少接觸,是你們的出現才讓我有了接觸他人的機會,而且不用顧自己的身份,只是單純的做朋友。”
她抱住我,將頭靠在我的胸前,說:“我覺得很幸福。”
此時被她這樣傾訴和依賴,叫我心底倏然柔軟了起來,可比之更為強烈的卻是一股罪惡感。
黃芙茵對我和周卿言這般交心,卻不知我們只是利用她得到紫剎果而已。
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恥卑鄙。
她像個孩童般用腦袋蹭了蹭,撒嬌地問:“師父,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難過嗎?”
我忍著告訴她真相的衝動,說:“不準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她悶悶地說:“嗯。”接著便抱著我不在說話。
直到她抱著我的雙手鬆開,整個人往後摔時我才意識到,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昏了過去。我一把抱住她,推了推她的身子,試探地喊:“芙茵?”
方才還與我傾訴撒嬌的黃芙茵緊閉著眼睛,滿臉蒼白,毫無反應。
我心底似乎被什麼狠狠敲打了下,顫抖著再次叫了聲,“芙茵。”
她呼吸微弱,孱弱的像是隨時都會消失。
我穩了穩心神,故作鎮定地找來了小葡,叫她先去通知黃茹芸,等黃茹芸來時周卿言也一併進了門,看到床上昏迷的黃芙茵時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只冷淡地瞥了瞥,完全的事不關己。
黃茹芸斥退了下人,坐在床邊喊了喊黃芙茵,見她毫無反應後讚賞地看了眼周卿言,接著餵了黃芙茵一顆藥丸,不久後她幽幽轉醒,精神比方才好了許多,沒說幾句話就離開了華明府。
黃茹芸自然也跟著黃芙茵一起離開,屋內只留下周卿言與我。
我將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子旦節,香囊,精神不濟,昏迷,藥丸
“周卿言。”我看向他,沉聲問:“那個香囊是黃茹芸讓你送給黃芙茵的吧?”
他挑眉,不知可否一笑,“是又如何?”
“那麼你自然也知道那香囊有問題。”
他眼波流轉,“知道又如何?”
“你”我明明想指責他,卻艱難地開不了口,“難道你都沒有一點猶豫嗎?”
“猶豫什麼?”
“猶豫對一個如此愛慕和相信你的女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