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道:“正是虞陽侯。”
太后頷首,繼續觀望。
“虞陽侯勢頭甚壯,郭維表兄也趕不上他哩!”一旁的王宓盯著賽馬眾人,吃驚道。
皇帝看看場中,亦點頭微笑:“可惜甫辰未至,朕倒想看看他的額間雪與虞陽侯這坐騎相比如何。”
王宓想起剛才在宮門處見到顧昀,忙道:“昀表兄體創未愈,皇兄何不召他到此來歇息片刻?”
皇帝苦笑,搖頭嘆道:“他豈是歇得住的人。”
王宓望著他,欲言又止,卻不再言語。
太后面含淺笑,看看王宓,從內侍手中的冰盤中拈起一片蜜梨,舉袖放入口中。再瞥向一直未作聲的大長公主,只見她紈扇輕搖,雙目望著校場,神色自若。
忽然一陣喧鬧聲傳來,太后看去,校場中的賽馬已經落了分曉,虞陽侯王瓚贏了。
大長公主輕笑出聲,轉向一臉懊惱的王宓,道:“阿宓,你逐射郭公子那百金,如今悉入陛下囊中矣。”
顧昀乘車到校場外時,日頭已經偏西了。
負責巡守的曹讓看到他,忙走過去,稟報一應事務。正說話間,忽聞一陣喝彩聲從校場內傳來,似熱鬧非凡。
“將軍未至,也不知誰人得勝。”曹讓笑道。
顧昀看看那邊,回頭,莞爾不語。
賽馬三輪之後,眾人已盡興。太后亦覺心滿意足,望望天色,便不再久留,傳命回程。
眾人紛紛離席,隨太后皇帝走下樓臺。
姚虔一行人走回階前時,見人頭攢動,便駐步稍候。
“阿……”馥之看到謝臻旁邊難得無人,走過去,正要說話。這時,一個郎官打扮的人卻忽而前來打招呼。
謝臻含笑地看看她,低聲道:“回去再說。”言罷,轉向那郎官,與他見禮之後,又是一番交談。
馥之的話只得咽回。
頭上的明珠步搖,不必深思也知曉必是貴重之物。謝氏自前朝便以豪富聞名天下,出手闊綽,馥之早不陌生。但如今已不同幼時,男子贈女子飾物,在世俗眼中總有非常之意。縱使謝臻與她非同一般,舉止常有兒時心性,馥之也還是覺得該問明才好。
可自從那時為自己插上這步搖,謝臻便坐到席上與姚虔等人行清談之事。馥之隔著長輩,不能與之交談,只得一直陪坐到底。時而,謝臻眼睛朝她看來,微笑中含著一貫的狡黠,馥之卻覺得自己對他忽而茫然起來……
又玩捉弄麼?
馥之心中憋悶,乾脆不管他,將眼睛看向別處。
臺下的校場中,人群已漸漸散去。只見王瓚一身惹眼的紫衣,正將手中的韁繩交與僕從。
此人可謂出盡風頭。
馥之挑挑眉,將目光移開,看向更遠。
校場邊上,一排綠柳搖曳佇立。當馥之視線掠過校場口的雙闕之間時,忽而停住。
日光下,闕樓影子長長。幾名羽林郎面前,一輛馬車穩穩停著,上面端坐的身影深深映入她的眼簾。
馥之眨眨眼,再望去,心中忽而泛起一陣喜悅。
她忙走到闌干邊上。日光溫煦地打在面上,薰風拂過她的鬢邊,將衣袂和襳髾翩翩揚起。
不知可是察覺到這邊的眺望,那人的臉忽然對來。一瞬間,風中的暉光似乎也變得脈脈含情,如甘泉沁入心底。
“馥之。”姚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馥之回頭,只見人群已經漸少了,姚虔等人正要下階。她應了一聲,再轉向那邊凝望片刻,深吸口氣,面上揚起微笑,轉身離開了闌干前。
“將軍?”曹讓正說著話,倏而發現顧昀微仰著頭,不知在望著什麼,唇角微微彎起。
少頃,顧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