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力士還是沒有背李隆基的話,慢慢地攙扶著李隆基沿著長長的迴廊向寢宮行去。
“太上皇留步。”身後傳來蕭睿清朗而有力的呼喚。
李隆基腳步不停,繼續而行。
蕭睿眉梢一挑,加快了腳步,匆匆跳過迴廊,繞在了李隆基的前路,擋在了他的面前,然後微微一笑,躬身一禮,“臣睿拜見太上皇。”
李隆基身子明顯一顫,嘴角一曬,冷冷道,“郡王大人怎麼有空來朕這煙羅谷裡?難道,朕退居山林,還不能讓蕭郡王心滿意足嗎?”
蕭睿淡淡地笑著,“太上皇何出此言?這煙羅谷裡的景緻清雅遠遠甚過皇宮,能在此頤養天年,也算是人生的幸事了。”
李隆基擺了擺手,“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朕說這些?那麼,你可以走了,朕很好,不需郡王費。”
蕭睿突然嘆了口氣,“或許在太上皇心裡,對臣恨之入骨,而臣說的話,在外人聽來也似乎是很虛偽。
但蕭睿今日,的確是有幾句心裡話想要跟太上皇說道說道……”
蕭睿洋洋灑灑地說著,渾然不顧李隆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蕭睿說了些什麼,李隆基一句沒有聽得進去。或說,他壓根就不想再聽。在李隆基看來,無論蕭睿怎麼巧舌簧,都改變不了竊國的事實。事實上,就是蕭睿一手遮天,從根本上顛覆了李唐王朝的江山。
事到今還說什麼最終還是會放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蕭睿搖了搖頭,“不管太上皇信還是不信,蕭睿言盡於此……告辭了,請太上皇保重身體。”
“站住,朕心裡有一句話一直想要問問,朕自問對你不薄,甚至不惜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將宜兒也匹配於你,可你為什麼要奪了朕的江山?”李隆基有些憤懣冒了句。
蕭睿緩緩轉過身來,躬身一禮,“先,蕭睿沒有篡唐……是是非非將來自有公論,蕭某這裡就不再贅言了至於說到蕭某的一切所為,事到今,蕭某也跟太上皇說句實話。”
“蕭某自問不是那種憂國憂民大公無私的人,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沒有全感。我害怕太上皇會翻雲覆雨奪了蕭家的榮華富貴,害怕太上皇會搶奪我的女人……為了保住蕭家現在的一切,我必須要擁有權力,所以我謀劃良多借李琮叛亂擁立太子登位,逼太上皇退位……而到了現在,我又必須為我的子孫後代考慮,為了避免鳥盡弓藏的歷史宿,兼顧情理,我不得不推行新政……”
蕭睿淡淡地說著,淡淡笑著,最後用幾句話結束了自己的言,“我終究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同時想著,在自保之餘能為大唐百做點什麼……而事實上,我還是一個不怎麼熱衷於權力的人,我喜歡逍遙自在的生活,所以將來我必將放權於大唐朝廷,這一點,太上皇不妨靜養身體,好活著,拭目以待。”
“你對得起朕嗎?”蕭睿的話李隆基根本無法理解,他依舊憤懣吼了聲。
“蕭某的確對不起太上皇。但蕭某對不住的只有太上皇一人,對得住的卻是無數人,相比之下,蕭某隻有選擇天下人而棄太上皇了……”蕭睿腳步不停,冷笑一聲,“請太上皇捫心自問一下,太上皇又對得起誰?除了自己之外,無論是天下臣民,滿朝文武,抑或是太上皇的諸多皇子皇,太上皇又可曾出一絲真心真情?”
“為了自己的權力,太上皇可以犧牲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兒女。而蕭某卻可以為自己的親人放棄一切。而這,便是太上皇與蕭睿的最大差別。”
蕭睿揚長而去,李隆基面色抽搐著,眼前一陣迷亂。隨著那個年輕飄逸身影的漸行漸遠,曾經叱吒風雲的大唐皇帝已經明白,自己,徹底退出了大唐的視野了。除了終老山林,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高力士擔憂地掃了李隆基一眼,一把扶住了李隆基那抖顫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