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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過卻不是將他帶到此前常與朝臣見面之所,而是選德殿。這座大殿乃孝宗皇帝時所建,殿內有御屏,上面書寫著監司、郡守姓名。真德秀引入之後,便見著裡面只有天子與方才踹了自己一腳的那位御前帶御器械,那侍衛還瞪著自己,眼神冷冽犀利。

“臣真德秀……”

“免禮免禮,真卿不必了,今日是朕不對。”趙與莒原本背對著他,正在看御屏之上地地方監司郡守姓名,此刻淡淡笑著轉過身來:“朕讓內侍留你下來,便是有些不好當著眾臣之面說的話與你講。”

雖然早就準備慷慨赴死,但聽得天子如此溫言,真德秀心中還是一鬆,不自覺地便舒了一口長氣。旋即,他又警惕起來,這件天子可謂智謀深遠權術百出,他要說的,究竟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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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此一時也彼一時

選德殿裡,沒有任何雜聲,宮女為真德秀奉上香茶,竟然也是悄而無聲。

真德秀不知道天子葫蘆之中賣的是什麼藥,故此一直沉默。見他如此倔犟,趙與莒既是無奈又是好笑。

方才在朝堂之上,因為實在是厭倦了與真德秀反覆爭執,故此才有失態之舉。事後想來,這卻是極不該的,他向來以冷靜自持自詡,可近來似乎太過順利,他心中不免有了驕躁之意。

而且,真德秀方才捨身求死,也讓他看到了理學的另一面。

在後世的歷史之中,崖山之後,數不清的讀書人自殺殉國,其中便有理學之士,比如朱熹之孫,他雖然阿附賈似道,攀附權貴,但當元兵破城抓住他時,他說豈有朱晦庵之孫屈身事虜,便從容就義。

理學空談義理固步自封雖是不對,可這尚氣節,卻不能說是錯。

“真卿還在生朕的氣麼?”趙與莒抿了一下嘴,先開了口。

“臣不敢,臣有罪,陛下聖。”

這“臣有罪、陛下聖”,下面跟著便是“可鑑臨、一片心”,原是劉過為岳飛抱不平之詞,真德秀引此,頗有孤忠悲憤之意。

趙與莒既是想開了,自然不會再與他一般見識,只是一笑置之:“真卿,朕知你博通古今,想向卿請教一事,朕不記得在何處見過,實事求是這句典故出自何處?”

真德秀微微一怔,然後道:“應當是《漢書•河間獻王傳》。”

趙與莒又問道:“此句何意,對還是錯?”

“這……”真德秀細細思索了一下,然後如實答道:“當是於事實之中求得大道之意,對或錯……臣魯鈍,未曾深思過。”

“呵呵……”趙與莒笑出聲來。在他穿越的後世之中,這句話便是鄉野老農也知道是對的。

想了想,他又道:“朕知道,朱晦庵推崇孟子,然而孔孟之言,或有不一至,譬如說,孔聖要日三省吾身。想來是以為人有過錯須得自省,孟子曰人性本善,既是本善何來過錯?”

“咦?”真德秀又是一怔,天子喚自己來,難道說只是為令自己為他解惑麼?

“朕以為,要知孔孟之語孰對孰錯,須得實事求是方可。”趙與莒道:“孔子曾言。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可見世事無常,須得應時而行。”

“陛下所言,另闢蹊徑,臣……臣實在是不明白。”

“真卿,今日你知道朕為何會大怒麼?”趙與莒搖了搖頭道:“那淮南總管一職,朕原是屬意你的。”

“啊?”這話再次讓真德秀大吃一驚。官家厭惡理學,見我有如寇仇,為何會有以我為淮南總領之心?”他心中暗想。

這淮南總領卻不是普通職司,與彭義斌那京東總管更不可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