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避廣西,為的就是躲開孫可望,以防咱們大西軍內訌。你瞅瞅,今番你我兄弟動這刀兵,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讓韃子笑話咱們,笑話幹大沒了咱們就是一盤子散沙!」
「哎。」
張獻忠為人殘暴多疑,但是在明末的亂世中卻養活了他的那一群乾兒子,於他們是有活命之恩的。此間提及張獻忠,不光是李定國,就連馮雙禮也是虎目含淚。只是孫可望待馮雙禮甚厚,此番奪了李定國之軍也是交給馮雙禮統帶,以致於即便是如此他也未有說出孫可望的不是。李定國深知如此,卻也沒有因為這一時的氣憤而殺了馮雙禮,見他也有些悔意,便放了馮雙禮離去。
回到柳州,沒過幾天,翰林院孔目周官便抵達軍中。安隆千戶所到柳州,一路向東,之間不過是數府之地,周官一路潛行很快便趕到了這裡。
讀過了那份「詞旨哀愴」的敕旨,李定國轉而向西拜倒,數叩之下竟有鮮血洇了一地。
扶明與自立,不僅僅表現在李定國與孫可望之間的矛盾上,甚至可以說這本身就是他們二人矛盾的源頭。
這些年下來,先是楊畏知的兩頭挑唆。其後,孫可望那邊的任撰、馬兆羲、方於宣等人的大肆慫恿,並為孫可望造勢禪位。而李定國這邊如金公址等永曆朝廷中出身的文官則不斷向他灌輸忠君報國的傳統道德觀念。例如每每註解三國演義,每遇劉備、關羽便大加讚譽,遇董卓、曹操之流便大加鞭撻。久而久之,李定國便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君主臣下觀念。
「臣定國一日未死,寧令陛下久蒙幽辱,幸稍忍待之。臣兄事可望有年,寧負友必不負君。」
寫罷了這份回書,李定國又提筆在寫給內閣首輔大學士吳貞毓的心中寫到:「粵中未定,進退維艱,凡事須密,責在老先生。」
陳文大敗漢軍八旗,陣斬漢軍八旗元老級重將石廷柱的訊息早已傳達李定國的軍前。原本對於合力進攻江西,李定國並非沒有動心,只是根據張勝、高必貴這兩個部將的回報,江西殘破已甚,背後沒有雲貴兩省供給,甚至會被清軍隔絕開來,養活他麾下這支大軍便殊為不易,更何況是設法擴軍東進南京了。
相較之下,廣西是去年李定國一舉收復的,廣東的尚可喜據說也不及孔有德良多,那一省的稅賦反倒是更為喜人。再加上還有可以透過聯姻來達成同盟的鄭成功就在閩南,怎麼看都是進攻廣東於大局更為有益一些。
當然,這些軍事上的考量還並非是李定國否定合力進軍江西的最大因素。孫可望,他的那位義兄這幾年所表現出的跋扈已經不是一個人臣應該有的了,孫可望的那幾個親信幕僚的那些小動作,以及孫可望的親信部將的念頭,李定國亦是大西軍的首領之一,焉能看不出他的這位義兄的腦子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大軍在兩廣,孫可望但有對皇上不利的,月餘間便可以興兵勤王。若是身在江西,湖廣大半已為韃子所據,同為大西軍出身,陳文和鄭成功必當疑心於我尚且不提,皇上要是不幸,這一身的賊名也再難洗淨了。」
想到這裡,尤其是看著那份詞旨,李定國只覺得肩頭的擔子更重了。不過對於此番進攻肇慶不克,他也並不氣餒——有此一敗無非是糧草不及,今年且這樣了,待到來年兵精糧足,再廣聯盟友,最好再引鄭成功大軍西向,總能一舉將廣東光復了的!
第十七章 偏轉
由於浙江明軍的威脅,清軍在溫州盤查甚是嚴格。鄭泰來的時候就是取道閩北,利用了一些老關係進入的浙江明軍佔領區,回到福建時亦是原路返回,只是速度上卻更慢了一些,因為閩北的福寧州的盤查力度在月餘的時間裡竟也加強了許多,而水路亦是沒有上次那般順遂。
好容易繞回了中左所,鄭泰卻是沒有絲毫的抱怨。這一次前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