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天地之正氣,法古今之完人。養天地之正氣,法古今之完人。」
口中唸叨了兩邊,李定國登時便是拊掌而贊道:「輔仁此句甚妙,我輩身為人臣,自當養天地之正氣,法古今之完人,戚帥如此,嶽王如此,關公亦是如此,輔仁這些年的成就便是這一點的明證啊。」
李定國其人,出生在一戶貧困的農家,十歲時身陷流民,為張獻忠看重,收為義子。早年的貧困,此後的動盪,他卻是直到扶明抗清之後才有了學習文化的機會,但其文學水平其實也就那麼回事,畢竟不是所有武將都能像嶽飛、戚繼光那般做得一手好詩詞。
此時此刻,李定國激動萬分,站起身來,來回來去的走動,彷彿是不如此就不足以將他的興奮發散出來。陳文剛剛的那句話,與其說是陳文說的好,不如說是這話的每一字,甚至是每一個橫豎撇捺都說進了這位以忠君愛國自詡的英雄的心中。
眼看著李定國如此,尤其是那句「輔仁這些年的成就便是這一點的明證啊」的話語入了耳朵,陳文心中那份親眼見到這份寧死不降的民族英雄的激動開始悄然冷卻,整個人很快就恢復到了平日裡的那般冰冷堅硬。
「看來你的人生軌跡是無法徹底扭轉過來了,那麼我能做的就只剩下讓你的結局能夠更好一些了。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請容我先道一句抱歉。」
李定國那份激盪的心情稍有緩解,陳文也是笑著與其繼續寒暄。片刻之後,寒暄的也差不多了,陳文開始與李定國商談那些正事。
「李兄應該知道,孫可望那廝如今正關在貴陽的大牢,我有一封奏疏,還請李兄代為上交於陛下。咱們,總是要把這個問題徹底解決了,接下來的日子才能心安不是。」
聽到這話,李定國也知道陳文是要開始與其討價還價,不由得正襟危坐了起來:「輔仁不打算將孫可望送交昆明嗎?」
李定國聽出了陳文的言下之意,陳文自也沒有隱瞞的打算,只是微微一笑,繼而度李定國說道:「李兄,明人不說暗話,我此番是來勤王的。然則孫可望那廝在西南數省之勢力盤根錯節,軍中更有白文選、馮雙禮、馬進忠、王尚禮、王自奇、賀九義之流的掌兵大帥作為親信。此刻不過是我的大軍在側,他們才會歸附朝廷,若是孫可望不死,日後我此番抽調數萬大軍,不遠千里迢迢的趕來,是勤王討逆,還是內釁藩臣,在朝廷那邊只怕就說不清楚了吧。」
陳文要坐實了孫可望的謀逆死罪,甚至擺明瞭要看著孫可望被處死。要說孫可望其人,內政上的才具還是有的,甚至可以說比南明的那些持國文官們都要強,而且根本都不是一個檔次上的那種。但是這個人,其在此時此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永曆朝廷不敢用,唯恐其再度做大。放了又唯恐其會為滿清所用,畢竟這個歷史上的漢奸可是個毫無底線的傢伙。而陳文則沒興趣去用,他的江浙明軍集團從在大蘭山上修改軍法條例開始就是靠著制度取勝的。
幕僚出身的顧守禮、齊秀峰、周敬亭,大蘭山一系的王江、孫鈺、徐毅、郭志剛,此後先後來投的李漁、陳忱、呂留良、顧炎武,就算是像榮虔、徐梅文、平源那樣的中低層官員也都能夠在這樣的制度下煥發出更大的光彩,以著江浙明軍集團如今的實力,難道這些人在更為完善的制度下的心血就都比不過那個漢奸預備隊那所謂的才具嗎?
這等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而且陳文也不能確保這廝會不會處於為了報復他的考慮而盡心盡力的與永曆朝廷合作。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設法讓永曆朝廷當著他的面,親手將其處死這麼一條路可走了。
陳文一語說罷便面帶微笑的看著李定國,等待著他的回答,可李定國聽完了這一番話,卻著實是為之一驚。
並非是什麼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