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光是準備守具和排查奸細還不夠,廣州必須堅壁清野,任何不肯撤向粵西的一律殺掉,房屋全部燒光,糧食更是全部搶光,絕不可以給陳賊留下哪怕一個人、一片瓦、一粒米!」
堅壁清野是必然的,金光也不是沒有在做,但是比起尚可喜,他還是缺了這份對治下領民殺光、燒光、搶光的狠心。其實這也難怪,要不人家怎麼當得上三順王呢。
「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安排下去。」
連忙表明了態度,金光繼而對尚可喜諫言道:「王爺,不如讓吳六奇和黃應傑去做。陳賊是個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他們的手足夠髒了,才不用擔心他們會背叛王爺。」
「金先生所言甚是。」
尚可喜對此深以為意,吳六奇和黃應傑說到底都不是他的親信,不過是在廣東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歲月裡倒向他的綠營武將。這樣的人不是隻有吳、黃二人,比如張瑋,比如許龍,皆是如此。至於廣州原本的督標、撫標卻已然被他消化乾淨,吸納為本部兵馬,在近期向西的攻勢中也表現了忠誠,反倒無需太過擔憂。
「咱們加把勁兒,陳賊攤子太大了,總有捉襟見肘的時候。只要等到陳賊撐不住了,了不得預設了他對潮州的吞併,咱們能夠爭取到整合兩廣的時間就夠了。」
……
尚可喜所依持的乃是廣州的堅城,更重要的還是其他藩鎮對陳文的畏懼。不過這半個月的時間,算來倒也並不少了——陳文的大軍此刻還在潮州境內,即便是從南贛出發的那兩個師如今也是在惠州北部,光是路程上陳文就要耗費大半的時間,剩下不過幾天而已,當年杜永和在他和耿繼茂的兵鋒之下都守了長達九個月的時間,難道他還不如那個李成棟的部將嗎?
饒平總兵吳六奇帶著所部兵馬抵達惠州與惠州總兵黃應傑匯合後,便放棄了惠州,向廣州轉進。大軍未來得及進入廣州地界,尚可喜堅壁清野的命令就到了,命令很簡單,要他們燒光沿途的房屋,將沿途的人口全部驅趕向廣州,不肯離開的一律殺死,至於錢糧,連人都殺了,難道還會留下嗎?
得到了這麼個命令,黃應傑倒是歡天喜地的應了命,此前尚可喜大軍西進,一路上摧枯拉朽,劫掠錢糧人口無算,很是讓他羨慕不已,如今尚可喜已經表明了守住廣州,等待天子詔書和孫可望大軍的態度,能夠發一筆橫財自然是好事。
「只怕這橫財會是個橫禍啊。」
吳六奇嘆了口氣,但也並沒有表達出來。他是潮州本地團練出身,靠著剿滅土匪起家,一步步爬到了總兵官的高位。所謂團練,多是本地持兵自守的民間組織,他利用明廷和清廷的威信將身份洗成了官方的代表,但是那個道理他卻還是記得。而陳文一向是以保境安民自居,對殘虐百姓的害民賊的容忍度很低。所以說,這筆財貨,實在是燙手啊。
知道如此,但吳六奇也沒打算抗命。原因無他,抗命就要跳反,而從他自身來說,對於向陳文投誠還是心存牴觸的。
並非是外系將領在江浙明軍中得不到重用,關於江浙明軍的傳聞很多,吳六奇也知道,此番進軍福建的張自盛和馬信都不是陳文一手帶起來的,可現在一個是國公,一個是侯爵,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帥,稱得上風光無限。但這兩個人可都是陳文只有三四個府地盤時就投靠過去的,一個帶著上萬的男女和大批的江西讀書人,在江西更是抗擊清軍多年,而另一個則乾脆把兩個府的地盤賣給了陳文作為晉身之資。
可是現在,江浙明軍已經成為一個龐然大物,外系將領再想要如張自盛、馬信那般卻也是千難萬難了。既然如此,他一個小小的總兵官,與其到陳文那裡伏低做小,遠不如跟著尚可喜,沒準還能混出個人模狗樣呢。
剎那間,吳六奇心生百念,他的部下們卻要單純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