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百家與王翊的女兒的婚宴上,陳文做出了表態,很快就在江浙士紳之間傳揚開來。科舉重開,對士人來說乃是天大的好事情,一個個的奔走相告,就等著北伐的那一天到來,甚至更有不少士紳打算結伴到齊王府求見,強烈要求陳文儘快起兵北伐,以「解救北方漢人於水深火熱之中」。
婚宴過後,陳文在寧波盤桓了兩日,參觀了陸家、萬家等幾個當年得到他的扶持的支持者的家族旗下的工坊,其中更是在陸家住上了一天,才啟程返回南京。
陳文此行是送王翊之女完婚,但若論親厚,卻顯然是陸家那邊更甚。陳文收復寧紹以前,陸宇鼎便不遺餘力的為抗清事業捐贈錢糧,陳文收復寧紹之後也沒有停下來,是故當陳文決定扶持「民族資本」的時候,陸家獲得的支援力度便是寧紹首屈一指的。如今陸家的工坊規模在浙東八府也是名列前茅的,每年生產出來的貨物遠銷日本、琉球乃至是歐洲,幾個月前陳文打擊江南士紳時陸家也是鼎力相助。
這樣計程車紳在陳文看來才能算得上是自己人,而有了像陸家這樣的家族的例子,陳文相信,只要政策到位,數十年後,這批東林黨餘孽逃不過生理週期,江南計程車風也會大為改觀,就算無法讓空談之風徹底絕跡,也能夠一點點的將其削弱到不復為主流聲音的程度。
這條路很漫長,也需要更多的耐心,但這卻正是陳文從不缺少的,因為他相信,這是一條比滿清那般瘋狂屠戮、比明廷那般放任自流的結果都要更加美好的道路。
齊王府的車駕離開寧波,原路返回寧波。按照陳文的計劃,牛首山的訓練大營是要走上一遭的,親眼看看訓練進度,也好做出相應的調整。
陳文還在路上,與此同時,遙遠的北京,武衛右軍也已經搬出了京城的訓練大營,整裝齊發的前往天津小站的大營,為天津衛城和大沽口提供掩護和支援。
大軍啟程出發,首先是要抵達天津衛城,天津衛城的滿清官員一如修建天津機械製造總局時的那般,將衛城圈佔區域的百姓盡數趕走,這座衛城在經歷了兩次圈地之後也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座滿城,城裡一大半是武衛右軍家眷的新家,另一小半則是工坊人員的駐地,除此之外再無一個原本的衛城百姓。
武衛右軍有條不紊的入城,奈何攜帶家眷,登時就變得亂鬨鬨成了一團。所幸清廷修建滿城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經驗還是有的,天津衛城原本的官員協助安排,家眷開始進駐,劉成確定了暫且不會有什麼事情之後,便將安置工作交給了協統穆裡瑪和剛剛被他提拔起的幕僚長李之芳二人負責,他則直奔著天津機械製造總局而去。
天津機械製造總局位於天津衛城左近的海河之畔,為的是更好的利用天津衛的水力資源,來為那些由湯若望仿製,或是千辛萬苦的從泰西、從澳門、從巴達維亞、甚至是從江浙走私過來的水力機械提供足夠的動力。
劉成匆匆而來,進入了高大的圍牆,原以為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看清楚了圍牆內的世界,卻總覺得與他當年看過的金華水力工坊完全不是一回事。
從外面看上去,二者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無非是兩片坐落在河畔的廠區,可是進入到其間,腳下是坑坑窪窪、汙水橫流的地面,泥濘得讓劉成都不捨得下馬,唯恐會把他的新官服弄髒。策馬走在其間,到處都是些穿得破破爛爛的工匠,看上去好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那般,全無半點兒生氣。
劉成帶著戈什哈策馬而入,工坊裡的監工們立刻用皮鞭和怒喝為他這位尊貴的額駙清出了一條道路。劉成側眼看去,皮鞭在工匠身上打出了一道道鞭痕,鮮血滲出,可是受傷的工匠卻連半句怨言,甚至是半個不滿或是怨憤的眼神都不敢顯露出來,如同豬羊一般被趕到路旁。待到他這一隊人馬透過,工坊的區域裡又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