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邸報》並非是後世的日報、晚報,每天都要發行一刊,初次的定例是一個月一刊,如有特殊情況則發行特刊。
邸報本就是民間獲取朝廷政令的一大不可或缺的途徑,再加上此前已經寫過了兩份對於滿清科舉考試文章點評而在浙東名聲大噪的呂留良宣佈任職《浙江邸報》的首任主編,點評文章日後也會在《浙江邸報》上獨家刊登。以至於,這一份邸報尚未發行在民間就已經頗受期待了。
明時,於識字率上南方總要優於北方,與金、元的屠戮有關,與南方、北地的經濟水平差異更是關係不小。而在南方,江浙的平均水平最高,其精華地區的城市裡的小市民或多或少都能認識些字,即便是如金華府的東陽縣,這樣一個在經濟上與發達二字根本掛不上勾的小縣城裡,認識字的百姓也為數不少。
教化,一向是古代中國官員的考評成績之一,眼看著縣衙對過的如泉館,《浙江邸報》臨時發行點前那已經不知道甩到哪裡去了的長隊,本地知縣大老爺決定在自己的政績上畫上濃濃一筆,便是縣學的幾個學官也是眉開眼笑。只可惜,對於這樣的盛況,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感到開心。
「一群泥腿子,看得懂邸報又有什麼用,這朝政還輪得到他們說話?」
數日前,在那間名為「竹」的雅間裡,與那山羊鬍子的枯瘦小老頭於私下裡點評宣教司衙門和陳文與周嶽穎之間的那點事兒的那個胖大儒生,此間正一臉不耐煩的排在佇列中,擦了香粉的手絹一個勁兒的往臉上抹,卻還是滿頭滿臉的油汗,與那些香粉越是和就越是膩乎。
「老爺說的是,誰知道他們是自己看,還是替別人賣,沒準還是買到手轉賣的呢。」胖大儒生身旁,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同樣是一臉的不忿。「要不還是小人在這排著吧,您去喝點茶,乘乘涼。」
「平日裡真沒白疼你,知道疼呵老爺我,等回了家有你的好處。」說著,那胖大儒生在那小廝的小手上摸了一把,隨即便離開了佇列,往遠處的那間小茶肆走去。
「萬世兄。」
「趙賢弟。」
進了茶肆,胖大儒生正好看見一個住在方前鎮那邊,因而平日裡少了些往來的故舊也正在此間等候,便乾脆坐在了一處。
「世兄若是想看這邸報,派人來買即可,便是讓人知會小弟一聲也是好,何苦大老遠的親來此間。」
「不瞞你說,若是尋常邸報,也就罷了。這份《浙江邸報》的主編乃是那點評科舉文章的呂生,其文章中解析考題,於我等科考實有裨益。便是愚兄,對其中講解夷夏之防的段落,也深以為意。如今點評文章只在邸報刊登,自然是心癢難耐,正好藉此來會會故舊,點評時政一二,亦是一樁美事。」
「世兄所言甚是。」
二人坐在一桌,一邊攀談,一邊等候自家的下人把邸報送來。其間,自然也少不了張益達謀殺馮敬時一案,這本就是那胖大儒生的得意之作,趕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將其揭了出來,自覺著也是做得滴水不漏,難免要與熟識吹噓一二。不過,此事終究是在與如今此間可謂是權勢滔天的陳文作梗,明言還是算了,倒是話裡話外的卻還是免不了要凸顯了一些自家在裡面的作用,順便譏諷一下六族的暮氣。
豈料,聽聞此言,那遠來的儒生先是一愣,隨即便面露惶急之色,繼而咬了咬牙,才向他說道:「愚兄最近在家中,倒是甚喜歐陽文忠公的《五代史》和司馬文正公的《資治通鑑》,其中關於殘唐五代的文章,竊以為賢弟可以品讀一二。」
說罷,那儒生正趕上自家的下人捧著邸報而來,連忙向那胖大儒生拱手示意,幾乎是逃一般的沿著大道向城門處離去。甚至,就連品評的事情,已經在何處約了哪位有些名氣的儒生或是故舊都拋之於腦後,彷彿這城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