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翁但請直言。」
「好吧。」
錢謙益深吸了口氣,便示意鄧起西拿出了一張地圖鋪平在了桌子上。這張地圖乃是明朝的疆域全圖,其中很多地方與陳文記憶中的衛星地圖差距良多,而且一看就是手繪的,但是比起他此前看過的那些更為抽象,如水墨畫般的地圖,確實已經精確了很多,看樣子更像是從某個西方傳教士的作品上臨摹下來的。
指著地圖,錢謙益便開始為此行做出瞭解說。
「輔仁,這是我們所在的江浙,作為我漢家王朝的財富重地已經數百年了。可是東南四省早已被韃子侵佔,王師一敗再敗,力量早已大不如前。甚至可以說,若非輔仁和大木在這兩年的浴血奮戰,只怕這浙江和福建早已被韃子蕩平無遺了。」
大木就是鄭成功在錢謙益門下時錢謙益給他起的號,後世還有人給鄭成功和張煌言在東南沿海的合作取名為水木組合。事實上,自舟山之戰後,雖有張名振、張煌言三入長江,但是浙江明軍已經沒有獨立生存的實力,只是仰福建明軍的鼻息,軍事行動也往往是作為福建明軍的脅從而已。
說著,錢謙益便指向了西南的雲貴。「三年前,吾曾向桂林投書,謀劃盡起西南王師,北上光復長江中上游,再順流而下,與東南王師和一些有意反正的綠營將領合力收復奪取江南以為根本,再揮師北上克復京師,只可惜未能如願。出發之前,老夫與眾人議定,由子求親自帶隊前往貴陽與秦王商議此事,今日便是特地前來與輔仁商討下游之戰略的。」
果然是楸枰三局!
楸枰者,棋盤的古稱。所謂楸枰三局就是如錢謙益所言的那份西南明軍北上順流而下截斷長江,而後北伐的戰略。
這個大戰略自永曆三年開始,到永曆十六年為止,期間的執行人也從瞿式耜到孫可望、李定國,另外如川鄂明軍的督師大學士文安之、監國魯王集團和福建明軍的鄭成功以及更多的稍小一些的勢力和個人都有參與。直到永曆帝、鄭成功和魯監國先後離世,楸枰三局徹底落空,錢謙益在得知這一連串的噩耗後寫下了「廿年薪膽心猶壯,三局楸枰算已違」的詩句,宣告了這一復明戰略的徹底失敗。
得知錢謙益的到來,陳文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畢竟這對於錢謙益和東南、西南的復明勢力來說乃是極其重要的一件事。
據他的記憶顯示,姚志卓在歷史上應該是到了今年的年底才會與錢謙益商議完成,時隔大半年後才趕到的貴陽面見孫可望,是李定國兩蹶名王的訊息極大的振奮了人心,才使得這一戰略於東南和西南明軍兩方面在執行上開始變得更加積極起來。
可是現在,隨著他在浙江的奮戰開始開花結果,錢謙益顯然是提前了幾個月就與人議定,而近一個月前的那場大捷便是這一切的催化劑。
歷史上,錢謙益沒有親自去找鄭成功商議,而來的路上,孫鈺也表示聽錢謙益的意思可能呆不了幾天就得回去,以防被滿清的官員發現。現在這位東南文壇的領袖親自趕來,除了浙江距離南直隸更近外,也確實證明瞭陳文在東南戰場上的影響力值得錢謙益走這一趟。
兩年的奮鬥,終於得到了這個時代的其他復明勢力的認可,這本是一件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身在局中,陳文很清楚楸枰三局最後是以失敗告終,除了執行者個人能力以及私心的問題外,自西南到東南,相距數千里協同作戰,這是這個時代的通訊技術所無法承載的。
想要成功,首先得是西南明軍自行光復湖廣在長江以南的土地,然後隨流而下,這都是要他們獨立執行的,在抵達下游前根本無法獲取東南明軍的任何幫助。
相對的,東南明軍最好的辦法也並非一次次的進入長江等待,進行一些小打小鬧式的作戰,而是應該更為積極的建立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