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暮春時節,下機的時候,已經有很多柳絮在空中飛揚。
去上海之前,我辭掉了在出版單位的工作,沈光先執意要我留下,還是被我謝絕了。之後,我就很少關注文化市場上的新動向。寫《柔若天鵝絨》也是很偶然的事情,因為很多故事從我筆頭流露的時候,我都沒有刻意去渲染。
現在看來,文化的確是個市場,對於在商言商的出版人來說。
我脫掉了上身穿著的粉紅色外套,系在腰間,右手拉著那隻拉箱,穿過地鐵站,在老北京麵館要了碗打滷麵,上面覆蓋了一層初夏新上場的小水蘿蔔纓和鮮蒜作為麵碼兒。那種老北方的感覺頓時襲來,我掏出手機,想給易木一個電話,問他要不要一份打包面。摁下綠鍵的時候,卻傳來了那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please redial later。
我搖了搖頭,感覺到莫名其妙。把視線從手機移向窗外,總有一種感覺,一旦離開某個地方一段時間,於人於物,都會在這段時間內發生一些跳躍性的變化,或多或少,當我們的視線與實景捆綁在一起的時候,時間敷衍了我們的眼睛。 。 想看書來
04 夏李
突然,我孳生了一種孤獨和罪惡的感覺,因為在北京,我的朋友很少,易木算是我的知己。如果張博士也算是我的朋友,那麼我應該是個健康的人。可是,他只是我的醫生,因為我2年前得過自閉症和強迫症,是他幫助了我。後來,我經常找他,他每次見我都說我很健康,或許是一種心理暗示也說不定,不過我聽了很高興,尤其是見到他時刻掛在臉上的那種慈祥和藹的笑,我就有一種安全感,像是見到了多年不在身邊的父親。
父親,是位上過3年大專的預科生,後來做了市文聯主席,還兼任文學院院長,他在算術和書法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他的硬楷字穩重而不失活潑,秀氣而不失磅礴,父親在我們市卻算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其實,我進出版單位工作,正是得益於父親的得意弟子沈光先。沈光先很胖,看外表不像搞文化的,倒像是一肚花花腸子的屠夫或者廚師。他文學院畢業之後,先是做編輯,後來做主編,再後來做了出版社長,現在熬成了文化商業的頂尖人物,經常用他可以敵殺一切的思維做些特立獨行的事情。
面吃下最後一口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張博士和他的妻子一起穿著風衣和馬靴在落地窗前經過。在他們的胳肢裡還夾著一本厚厚的黑色皮本聖經,他們一定是剛從教堂裡出來。張博士和他的妻子都是基督教徒,他們信仰耶穌是救世的主,因為耶穌愛人類。
我還問過他,愛有這麼神奇嗎?
他說,你看我健康嗎?嗯?他說著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我。
嗯,健康地不像話。我用一種非主流的語氣跟他說,還故意誇張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他哈哈大笑起來,說,因為我愛自己,我也愛這個世界,包括你。
我比你更博大,我還愛我的敵人,包括情感上的。譬如:情敵。我也認真地回駁。
哈哈——我們都大笑起來。之後,他說他想完成一部中藥學和心理學結合的學術論文,然後發表到美國一本權威健康論著上去,問我怎麼樣。
我說,很期待,我對你有信心。
現在,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活地怎麼樣了,真想去拜訪他一下。哪怕是單見他那臉可以鼓勵人心的笑也好。
21
北京的春天依舊乾燥,灑水車在馬路上不停歇地作業。一群戴著口罩的美國人在一個高挑的導遊小姐指引下,正在一輛紅色雙層巴士上沿著民族景觀大道往北行走,幾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