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爺盅內無骰,此回無數可加——」
伸脖子探頭的眾人把目光收了回來,一陣唏噓。
「這方爺雖然技術高明,不過薑還是老的辣,這樣看來,還是張老闆略勝一籌。」
「要說這張老闆才是箇中翹楚,不光骰技好,內力也是高人一籌。那牆壁是石頭打的,居然也能穿進去那麼深。」
「著什麼急?不是還沒結束麼?萬一方爺來個『起死回生』,把骰數給扳回來呢?」
這句話一落,周遭之人連連點頭,又轉而去看方羿如何發招。
方羿的情緒並未受其影響,他把玩地看著手裡的骰盅,以及上頭被刺穿的狹小圓孔,將骰盅在轉了轉,唇角一勾。
「噠噠噠」
他像之前一般搖晃著骰子,手抬到肩膀的高度,聽著盅內的動靜。另一手始終負在身後,若不是劇烈的骰子滾動的聲音,看那神情,還真以為他在遛鳥。
待骰子終於發出讓他滿意的聲音,抬手輕輕一拋,米白色的弧度便飛往對手。
飛行的速度並不快,甚至比之前還慢,張滿貫接住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露出穩操勝券的表情。
「噠噠噠」
他從三歲便開始摸骰子,即便在喧鬧的嘈雜聲境,他也能透過聽音判斷數字,只要經過他的手,哪怕是要搖個「七」,他也能透過內力,將骰子一分為二,開盅時驚煞旁人。
正在他成竹在胸地搖晃著骰盅,眾人都彷彿看到方羿敗局之時,張滿貫志在必得的表情突然一僵——聲音不對!
他彷彿意識到什麼,連忙砰地扣上桌面,開啟盅子一瞧————
狼牙制的骰子,竟碎成了粉末!
看來這方羿的內功,也是遠超常人。
方羿的眼睛落上那堆末渣,似是才知道一般,表情甚至有些惋惜,道:
「張老闆,這下又是平局了。」
張滿貫自是不滿意這樣的結果,轉而提議再比一個回合。「若你能接住我的骰子,即便搖出個『一』,也算你贏。」
旁人紛紛搖頭,能刺入牆壁三寸的骰子,血肉之軀怎能接下來?
於是在張滿貫抬起左手,骰聲開響時,站隊押寶的人都呈一邊倒的局勢。
隨著張滿貫一出手,骰子便像脫弦的利箭,嗖地朝方羿射去,其力道,甚至比之前還重。
方羿仍面不改色,徐徐用手掌包住盅頂,內力匯入掌心,正對著骰子飛來的方向一收。
嚓!
眾人的心皆吊到了嗓子眼,胸口像是一口面鼓,砰砰地響。猜想這骨骰該不會順著掌心,徑直刺進他的手臂了。
正當落針宛如霹靂的戲碼愈演愈烈時,寂靜的大廳突而被一聲清脆的響動打破。
「噠!」
是方羿手中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噠噠」
那聲仿若鼓點,逐漸開始密集,最後竟快到讓人聽不到斷音——方羿將那枚骨骰接下來了!
人們後知後覺著歡呼,然而更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是方羿挪開盅蓋之後,最上面的那個赫然的「六」!
一時間,方羿從絕境逆轉,周圍恭賀紛紛,張滿貫亦心服口服,大笑著認了輸。
這些自然能讓方羿心情愉悅幾分,不過比起安戈冒著星星眼拍他馬屁的情景,這些種種皆微不足道。
然則,當他抬眼望去,在閣樓趴在欄杆上的那群人中尋找某個身影之時,卻整張臉都結了冰。
那本該探著脖子看他賭局的人,竟憑空消失了!
倏地,方羿似乎被什麼擊中——安戈為何要變賣財寶,為何要千方百計找藉口出府,一瞬間盡皆都有了答案。
拳頭上的青筋忽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