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對這霍邦十分有好感,或者說,他對這一類武藝超群且話不多的人印象都不錯——畢竟前一晚他只送了方羿一個人的飯,讓這一頓能吃四鬥米的壯漢空落落地望著,人家也沒多說什麼,只一個人認命著回帳。
擂臺四周圍滿了人,不少士兵脫了上身的衣裳掄在半空甩圈,振臂高呼。吶喊聲浩浩蕩蕩,大有席捲千軍的氣勢,混著翻滾旌旗的冬風,震透半邊天。
「我覺得霍先鋒人不錯,肯定能贏。」安戈在胸口豎起小拳頭,自己跟自己打賭。
方羿收回正觀戰的眼神,波瀾無奇的面容閃過一絲不悅,「不錯?如何不錯?」
安戈將手指在下巴上摩擦,彷彿衙門破案的捕快一本正經地點評,「武功很好啊,而且人也生得俊,一看便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這要是擱在華泱,鐵定一群小姑娘圍在後頭追。」
方羿發覺,這小夜叉評價他人時,總有一籮筐的好詞兒,甚至還能用上「頂天立地」這種成語。落到自己頭上,便是唉,不提也罷。
不能攀比,這種無厘頭的幼稚思想,只是滿足黃毛小子的虛榮心的,他方大侯爺不需要。
「霍邦的武功確實不錯,但說話做事一根筋,缺乏謀略。」
方羿義正言辭地說著,他沒有攀比,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嗯,實話實說。
安戈盯著擂臺的眼睛閃閃發亮,對不到半刻鐘卻已經打敗十四個人的霍邦欽佩不已。
「謀略什麼的,交給軍師就好了。霍先鋒負責在前面衝殺,肯定沒有一個人能阻攔。這樣的人打仗,光往陣前一站,就把對面嚇倒一大片了。」
方羿更加不悅,「比起武功蓋世者,文武兼備之人帶軍,彷彿才能百戰不殆。」
比如,他方大侯爺。
安戈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只不耐煩地揮手,草草終結這沒什麼意義,還打擾他看比武的話題。
「好了好了,你說的對。」
方羿吃了癟,不情不願地住了嘴,胸口的醋罈子翻了個徹底。
冬季的太陽雖無甚溫度,但與風雪交加的氣候相比,已算是不可多得的恩賜。
彼時接近晌午,擂臺上仍打得如日中天,霍邦終歸還是不負眾望,用五十招的功夫勝了最後一人。
一場熱血騰騰的擂臺戲也蓋棺論定,事實證明,霍邦仍是名遍三軍的霍邦,所向無敵。落敗的兵將瞧著又回到霍邦手中的大月彎刀,暗道一定要回去勤加練武,下一次將寶貝奪過來。
此時,某個士兵眼尖,瞧見了不遠處的方羿。趁著熱血的勁頭還沒過去,帶人紛紛起鬨,讓霍邦和方羿來一場,好讓大夥長兩番見識。
「將軍,咱都還沒見過您的真功夫,露兩手唄!」
一人開了口,就有千千萬萬的人應和,一窩蜂湧上來就要把方羿請上擂臺。
安戈對此卻很是擔憂,在人群中忙拉著方羿的披風往後退。
方羿茫然,「怎麼了?」
安戈煞有介事地說:「猴哥,別了吧,霍先鋒這麼能打,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本打算拒絕的方羿聽到這話,胸口竟燃了鬥志,腮幫一緊,道:
「你覺得,我的武功不如他?」
安戈覺著奇怪——他好心好意關心這人呢,怎麼就臭了臉了?
不吃醋的分割線
冬日的溫度稍稍升了幾許,原本旌旗上的冰碴也盡數化了,順著疾風的勁道翻滾,聲響較之前輕快了不少。
「將軍,您真願意跟末將切磋嗎?」
霍邦不可置信地瞧著方羿,眼中謹慎又欣喜,生怕這又是執念成魔的夢境。
方羿不想佔便宜,徐徐褪了鎧甲和頭盔,只將腕帶纏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