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人來人往酒香四溢的酒肆。學著周遭唐人的樣子,彆扭地跪坐在胡凳上,招呼夥計隨意要了些小菜點了幾壺酒,正要自斟自飲,突聽一個調侃中微帶不屑的聲音鑽進了耳朵:“哎呦,太陽這是從哪邊出來了,蕭睿蕭大公子爺今兒個也敢喝酒了嗎?”
第002章聞香識酒(上)
蕭睿抬頭一看,眼前一個華衣束璞的少年撇著嘴站在不遠處,手中搖著一柄竹翅摺扇,星眉朗目,身材高挑,倒也有幾分大唐士子的風liu倜儻之色。
楊華楊孟陽?!曾任河南府土曹的楊玄璬之子,這家酒肆的少東家,洛陽官學的學生,他的老相識,蕭睿腦子裡立即浮現出這個名字。
頓了頓,不得不起身學著唐人的禮儀施了一禮,朗聲道,“原來是孟陽兄,久違久違了。”
楊華冷笑一聲,“久違個屁,前些日還來找本公子借錢一貫呢。不過,本公子倒是奇怪的很,你這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鳥人怎麼也學人喝起酒來了?”
“滴酒不沾?”蕭睿微微一愣,呃,這位老弟似乎是有飲酒過敏症的怪毛病,兩小杯酒下肚,就會醉成一灘爛泥。
蕭睿呵呵一笑,“在下偶爾一飲,呵呵。”
說著,也不再理會楊華,自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帶著一點清香的酒進了肚子,蕭睿砸吧砸吧嘴,不禁皺起了眉頭。
楊華哈哈大笑走過來,坐在他的旁邊,嘲諷了一句,“看看,不成了吧?再有一杯下肚,你大概就會抱著桌椅當美人兒連摸帶親嘴了。”
酒入喉嚨,香氣微留,還有一點甜絲絲的感覺。不是米酒,而是麥酒,前者屬於醬香型,而後者則屬於清香型,蕭睿立即判斷出了酒的品種。可,可也忒無清淡無味了,還不如現代社會的啤酒有勁道。
古時候的酒果然度數低,蕭睿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寡淡,實在是寡淡之極。”
他本是自言自語,楊華聽見不由曬然一笑,“你懂個甚?本店所售乃是洛陽乃至大唐名聞遐邇的玉壺春,你竟然還稱之為寡淡?滎陽有土窟春,富平有石凍春,劍南有燒春,郢州有富水酒,烏程有若下酒,嶺南有靈溪酒,宜城有九醞酒,長安有西市腔酒,還有從波斯進口的三勒漿、從大食進口的馬朗酒,但我們洛陽就有玉壺春!這頂呱呱的名酒,到你嘴裡卻成了寡淡,無知啊無知。”
蕭睿本就是順口一說,也沒有什麼詆譭大唐名酒的意思。對於品慣現代高度酒的他來說,這大唐的酒當然是寡淡無味的。盛世大唐是一個詩的王朝,酒的國度,楊華所言這些名酒蕭睿自然也清楚得緊:大抵,在唐,這些相當於後世的茅臺五糧液之類罷。
古人飲酒須持器,“非酒器無以飲酒,飲酒之器大小有度”。唐人歷來講究美食美器,飲酒之時更是講究酒器的精美,楊家的玉壺春是洛陽城中有名的酒肆之一,所用酒器當然更是極其精美的陶製酒爵、酒盞、酒樽之類。
蕭睿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有理睬楊華的嘲諷,只是低頭看了看握在手中的六稜雙耳盞,職業性地微微搖了搖淡綠色的酒液,又俯身嗅了一嗅,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回應楊華的不屑:“火候稍差一點,如若是發酵更充分一些,味道會更好。”
楊華本與這蕭睿也是熟識,曾經是洛陽官學的同學,對他知之甚深,見他“裝模作樣”地如同酒中老客一般評價起了自家引以為傲的玉壺春,言辭中還頗有“遺憾”之色。又見他對自己有些不理不睬,想起往日他厚顏無恥跑自己這裡借錢尋歡的不堪情色,不禁更加不屑地冷笑道,“你這草包,喝這酒當真是白瞎了這上等佳釀。要不是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本公子就將你轟將出去。”
還是頭一次被人稱為草包,蕭睿沒有抬頭,心裡苦笑。瞥眼環顧四周的酒客,他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