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著呢,沒留神男人自己滑著輪椅進去,推開房門,昏暗的房間一下子亮堂起來,屋裡的燈泡用一塊布包著,光線暗了許多,不會刺傷新生兒的眼睛。
男人的心,卻彷彿重新從光明走向黑暗裡,十二年前,他才十五歲,被村支書冒著風險給了一個參軍名額,那時候,他以為,憑靠一個人的力量,從此就能讓母親和妹妹過上好日子。
從此,十年部隊生涯,無數次和提幹名額擦肩而過,逐漸在男人心底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埃,他心知自己絕對爬不上去,乾脆放棄,成分不好就不好吧,那就讓自己呆在這個成分裡陪母親和妹妹捱一輩子苦日子。
那時候,他像是吃齋唸佛的苦行僧,苦成了一種修行和贖罪。
直到……母親讓他去縣城劉家退親,娶一個叫白薇薇的姑娘。
那是他第一次去m城,很繁華卻無心瞧,一路直奔白家,見到女孩的第一眼被驚豔了一刻,那種感覺,好像是活在苦水裡久了,第一次見到一塊包著糖紙的蜜糖。
她長得很甜,聲音也甜,笑起來更甜,可是女孩的傲慢卻給了他當胸一劍,他答應白建國娶她,有跟她賭氣的成分在裡面,她不想嫁給自己,自己就非要先把她娶過來,看她還傲氣不。
可是誰知……
一切就這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喚醒了他屬於年輕男人的鬥志,讓他拼命鑽營向上爬,讓她過上好日子。
在戰場上看多了生死,他忽然懷念家人,既然已經活著回來,他就可以把母親和妹妹從苦海里渡上來,她們可以活成第二個白薇薇,第三個白薇薇,可是為啥,到這一刻,卻是這樣的結果?
“還好嗎?”
千言萬語,無數激憤最後竟然釀成一句話,她還好嗎?
高淑惠蜷縮在被窩裡,嚇得瑟瑟發抖,她不曉得該咋樣面對自己的哥哥,未婚生子!這是天大的醜事。
可是最後的最後,哥哥卻只問了這樣一句話。
“還……還行。”
女人聲音顫抖得像冬天的枯葉。
高峰儀深深閉上眼,眼角的紋路蔓延開來,“那就好。”
“你好好調養。”
說完,他滑著輪椅緩緩地,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屋裡。
高淑惠甚至還來不及錯愕,驚訝,她哥哥咋坐上了輪椅,腿咋啦,他就離開了她的視線,片刻也沒有停留。
高峰儀感覺自己像是逃出來的,第一次那樣狼狽,不敢相信躺在床上那個鬼一樣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
“峰儀。”
白薇薇瞧見男人那灰敗的臉色,有些於心不忍。
高峰儀卻抬手,低聲淡淡:“推我回去。”
此刻,這裡如同疫區一般可怖。
“嗯。”
白薇薇推著高峰儀要離開這裡,臨走前又回頭對虎子叮囑了一聲:“虎子,那你多關照。”
虎子哪裡看不出來男人情緒,連忙點頭,“哦,好,姐你放心。”
這埋汰女人,真是作孽!
虎子剛開始吧,是不討厭高淑惠的,覺得她還行,說話還算中聽,人也挺正常,誰知,有一天中途文工團集體出演,食堂放假,他半路回來,聽到她在屋裡頭冷嘲熱諷罵麗麗。
氣得他差點抄起板凳進去砸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假女人,跟他來這套。
先前,老警衛員總說這個高淑惠為人不正,說話透著一股子虛偽氣,他還不信,又不圖咱啥,沒必要跟自己來這套,誰知道呀,扭臉就在背後欺負麗麗。
打那以後,虎子跟高淑惠就不對盤了,處處防著她懟麗麗,只要麗麗下班回來了,就把麗麗叫過來,或者他過去守著。
剛開始高淑惠還有所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