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景收回視線。
雙手輕握在柳月兮肩頭柔聲道:“這件事,我自會派人看著。”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你定要小心一些,待過了冬至節,我立馬派人送你離開。”
如今柳月兮已懷有五月身孕,腹部雖因冬日厚衣遮掩,不太顯懷,可舉手投足間到底有了幾分笨拙。
柳月兮也深知,孕期的種種症狀愈發頻繁,晨起的孕吐、無端的倦怠,時刻提醒著她身負重擔。
“景哥哥放心,我定會小心謹慎,熬過這幾月,待孩子平安落地,我們便能再團聚,一家團圓。”
輕握在肩頭的雙手,順勢滑到女子手腕,顧玄景輕輕捧起她的雙手,握在手心。
他低頭,朝包裹在他手心裡的雙手,哈了口氣。
柔聲道:“好。”
*
屋內暖意融融,地籠燒得正旺,炭火噼裡啪啦作響。
宋菀寧喚來白芷打水,一番梳洗,洗淨了滿身疲憊與狼狽。
她推開雕花窗扇,屋外不知何時已飄起紛紛大雪,似柳絮乘風,簌簌而落,給庭院添了幾分素白。
“三年了,大將軍今年也該回來了吧。”白芷拎著水壺,泡上一杯綠茶,遞到宋菀寧手邊。
宋菀寧伸手接過,白瓷水杯帶著一點溫熱,綠茶在水中慢慢展開。
她輕搖杯身,又放下。
白芷見她悶悶不樂,“小姐,你怎麼了?”
宋菀寧搖搖頭,“如今這種局面,該如何跟父親說才好。”
正好這時,下人匆匆來報:“王妃,林小姐求見。”
“林小姐?宋菀寧秀眉輕蹙,面露疑惑:“哪個林小姐?”
下人忙回道:“是今日落水的侯府千金,林千虞林小姐。”
宋菀寧揣測不透她來意,沉吟片刻,揮揮手道:“把人請進來吧。”
片刻,屋外響起輕微腳步聲。
宋菀寧端坐在桌邊,雙手捧著茶杯,聽見聲響,抬眸望去。
林千虞一襲月白綾羅裙,裹著厚厚的灰白狐裘,髮間珠翠輕顫。
只是面色稍顯躊躇,往昔那股子盛氣凌人瞧著減了幾分。
她手中捧著個檀木禮盒,雕花繁複,進了門,視線在屋內梭巡一圈,才走上前。
囁嚅著開了口:
“今日之事……蒙您相救。”說著,把禮盒往宋菀寧面前遞了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你收下。”
宋菀寧眼中詫異,並未急著接禮,只抬眸靜靜看著她。
緩聲道:“不必了,我只是跟你說了幾句話,算不上相救。”
“瞧著這盒子精貴不凡,林小姐還是收回吧。”
女子說得客氣,卻透著幾分冷漠疏離。
林千虞抿了抿嘴。
“我知曉,你是在怨我今日向你發難,這事兒,我也跟你說對不起!”
林千虞是標準的侯門貴女,老侯爺老來得子,就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自然寵愛得不行。
能讓林千虞道歉,除了她自願,沒人能逼她。
更別說連連道歉了。
宋菀寧噌地站起身,“林小姐,你我過往糾葛,我可拋卻腦後,但你詆譭我兄長一事,可不能就此揭過。”
“這歉,你該向兄長親自道才是。”
林千虞聞言,牙齒緊咬下唇,雙頰浮起一抹薄紅,似羞赧,似不甘。
半晌才哼唧道:“罷了罷了,反正你兄長也快回來了,道歉就道歉!”
說罷,將禮盒往桌上一撂,頭一揚,步下匆匆,帶著股傲嬌勁兒出了房門,裙襬拂過門檻,轉瞬沒入紛飛大雪之中。
宋菀寧望著她背影,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