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分雲山霧罩的意境,霜兒手抱琵琶續續彈,孟湘環眼含醉笑,歪坐在六角亭內,鵲兒偎他懷裡且嗔且媚,舉著酒壺從眼前晃來晃去,助興還是勸酒呢,也說不清怎地個意思,但不可置否,卻是好一幅風流旖旎的光景。
這傢伙……花以憐暗暗蹙眉,兩三日不曾露面,原來是躲在這裡倚翠偎紅。
孟湘環有所察覺地望來,發現花以憐一身素白衣裳夾在紗簾中,不仔細瞧,還真的難以分辨,微眯了兩下眼,方笑:“你站在那裡做什麼,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花以憐想到半空時常飄來的梅花,以及那梅花的主人,心裡頭便像落下一場怪病,明知不是,卻又讓人瘋狂地想,抑或怯怕著,不敢弄個水落石出,結果也就是愁腸百轉,欲言又止,把自己攪得不無糾結。
最終,她眼簾一落,便任何情緒也沒有了,走上前:“ 你這幾日在做什麼?”
剪水秋瞳,清冽無雙,彷彿處於紅塵之外的雪水化成的眸子,光是望來,卻比解酒藥更容易讓人清醒,孟湘環玩鬧的興致頓時敗了個一乾二淨,揮了揮手,把二人擯退,苦笑著開口:“你別急,總得讓我偷閒幾天,再為你們辦事的……畢竟死的不是小人物,眼下宮中各處守備嚴密,操之過急的話,只怕會露出馬腳……”
花以憐情知他說的有理,只是這個人滿腹鬼伎,不放在眼皮子下盯著,委實難安,話鋒一轉:“那名少女,被你安頓在哪裡?”
當時祈雲修喬裝成對方的樣子後,便有孟湘環派來的人手在外接應,把點中昏穴的少女暗中帶走。現在百笑南一死,對方就成為關鍵人物,而花以憐始終不曾聽他提及此事,忍不住詢問。
孟湘環慢慢把酒斟滿,湊在鼻尖聞了聞,緊接撥出一口長氣,神情陶醉不是兩三分,眸角噙笑彎起,似乎根本沒聽清她在問什麼,將杯盞遞到跟前:“三年一出的沉芳百里,最是珍貴難覓,要不要嘗一嘗?”
芳香濃馥,撲鼻而來,淡淡一聞,未飲先醉,果然是好酒。可惜花以憐不為所動,彷彿看穿他的伎倆,眼神直勾勾冰冷冷的,似要從那臉上戳出個洞。
孟湘環只好“唉”地一嘆:“自然是到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什麼?”花以憐微怔,爾後反應,“難道你……”
孟湘環撫撫眉梢:“只怕現在,早已在黃泉路上了吧。”
花以憐氣得一陣抖索:“當初你不是答應過我們,不會殺害她的性命嗎?”
孟湘環滿不在乎:“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花以憐被激怒,衝上前:“怎說她也是無辜的,你究竟把人命當成什麼了?!”
孟湘環被她提拎衣襟,仰著頭,黑髮像流水從肩後垂瀉下來,桃花臉容上無半分畏懼,只那笑容,透著點詭異。
花以憐莫名生出警惕,下意識去扣他手腕脈門,孰料孟湘環身形往後一傾,右手趁機縮回,花以憐忙中食兩指齊並,斜上攻襲他的雲門穴,但孟湘環左手搓開摺扇,橫架一掃,迫得她不得收回兩指,轉而踢出右腳,孟湘環見狀,運提真氣,飛身亭外。
“你……”花以憐見他落定原地,洋洋得意地搖扇轉身,震驚到花容失色,“你竟然……怎麼可能……”
孟湘環挑著眉微笑:“許多事,時常讓人難以預料。”
師兄的這套獨門點穴手法,竟然已經被他破解開,花以憐極度震愕之後,不由得冷笑:“看來是我大意了,早知道你這個人沒這麼簡單。”想他如今不受牽制,難怪有恃無恐,可形勢對他們而言,卻變得岌岌可危,花以憐目中寒光一凜,迅速摳緊袖中劍柄,帶著玉石俱焚的用意。
孟湘環感覺出來:“哎,你誤會了,我可不想跟你動手。”
花以憐怕他耍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