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太遠,中間頗有些不太平的地方……一家幾口子全是女人,走旱路不是玩命呢?可你大伯母就是不肯聽,死活不願意掏那六十兩的船錢,那老客看在我的份上想要幫忙出錢,你大伯母便又懷疑人家不懷好意……”
“最後死活非要走旱路,先是因為修路不得不繞了個大圈兒,走錯了路,白走了幾百裡;後來又因為連陰雨,在驛站裡困了十幾天,又趕上泥石流差點丟了命,後年你大伯母又病了一場……錢花光了,不得已你貞姐姐只得讓人賣了兩匹馬跟一輛車,住在逆旅裡伺候你大伯母養病,這又耗了一個月,等你大伯母病好了,一群人只剩下一輛車,丫鬟下人要輪流在地上走,於是走的更慢……到了的時候,剩下的兩匹馬還給病死了一匹,唯一的一個男僕連夜偷了最後一匹馬跑了……最後這幾百里路,她們是自己走過來的!!”
秦昭聽得目瞪口呆:“大伯母這也太倒黴了吧!”
秦節搖頭:“你覺得這是倒黴?大錯特錯,你大伯母的運氣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這一路山山水水,多少危險,但凡那個男僕再壞一點,隨便拐了一個姑娘扭頭賣了,誰能查得到?更不要說萬一遇到什麼山賊水匪……那後果根本沒法想。最可氣的是,馬車沒了的時候,他們都到了揚州了,離咱們這裡才二百里啊。隨便找個衙門報上我的名字,難道人家會不給我個面子?但凡會做事兒的,定會備了馬車,派了衙差護送著她們過來。可你大伯母好骨氣!帶著三個姑娘三個丫鬟一個婆子一個車伕,硬是走了過來,二百里,他們走了整整八天!也就是仗著揚州跟江寧這片兒地界上比較太平,八天里居然沒一個被拐子拐了,真是幸甚至哉!”
秦節一向脾氣極好,風度翩翩,秦昭長這麼大,頭次見他父親如此發火,忙走到秦節跟前為他捶背:“爹爹莫生氣,莫生氣,這不是平安到了麼?您就別火了。”
秦節重重地撥出了一口氣,搖頭道:“讓我怎麼能不生氣呢?你大伯父就剩下這麼點骨血,要是出點什麼事兒,我可怎麼向他交代?便是在孃家受了再大的氣,難道兩個月都忍不了麼?寫封信給我,我難道還能因為她前頭那次不肯來就不再管她了?只需要等個一兩個月,我就派人接她們了,安安全全的,多好。她這樣不管不顧地上了路,走到半截子才想起給我送信……這幾個月裡,我前前後後派出去四波人沿著路上找她,可幾千裡的路啊,大海撈針地找這麼幾個人,哪裡找去?我都快急死了,可她呢,路過那麼多驛站,就沒想起給我捎上哪怕一封信!這人,這人簡直……”秦節說到這裡,氣的站了起來,在屋裡轉了幾個圈兒
秦昭忙勸道:“不管怎麼樣,大伯母她們總算安全到了,父親就不要再生氣了!”
秦節也只是一時火氣上來,他哼了一聲,坐回到椅子上:“真是無知婦人,你莫要跟她學!
這話秦昭沒法往下接了,畢竟是說長輩,照理說秦節也不該在小輩面前說嫂子,這純粹是給氣到了才跟女兒吐槽,畢竟秦昭是他親閨女,他也不希望女兒受到大嫂什麼不好的影響。
秦節跟秦大奶奶是叔嫂,自然不方便總是來回走動,吃了晚飯,秦昭便代表父親去看望了秦大奶奶跟三個堂姐,當然,她不是一個人去的,帶去的還有兩個裁縫,秦大奶奶只剩下包裹裡的兩三件衣服跟幾樣不值錢的首飾了,雖然孝期不能打扮,可總要做幾身裡裡外外的衣裳替換,好在這種守孝期間的衣服樣式簡單,衣服不需要什麼繡工,熟練的老裁縫們兩三天就能做完。
秦昭一路走到秦大奶奶的房中,之見秦大奶奶倚在榻上躺著,太陽穴上貼著圓形的膏藥,便問道:“大伯母不舒服?我讓人叫大夫吧!”
秦大奶奶趕緊擺手道:“不用,我只是有點累,這陣子太疲乏了,阿昭你坐,我就不起來招呼你了!”
秦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