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維生素裡,藥的作用就是抑制雄激素的分泌,用藥後禾暖果然變得體毛稀少,面板白嫩,就連私處也幾乎沒有色素沉積。
禾暖也曾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想去醫院看看,戈修元把他帶到自己的私人醫院,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這幾年裡,他斷斷續續地給禾暖用藥,一直沒有停過。
也就是說,害禾暖棄賽的人,就是戈修元。
想到這裡,戈修元竟然有些害怕。
要知道,他從小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長輩也有意培養他,畢竟未來他要承擔起一個顯赫龐大的家族,所以在孩提時就必須根除畏懼的心理,這樣才能帶領家族攀上更高的山峰。
可現在,他真的怕了。
他怕禾暖會發現真相,他怕禾暖會不顧一切地徹底離開,因為他猛然察覺,現在自己手中已經沒有任何能威脅禾暖的籌碼了。
薛昭、比賽、夢想……一個接一個都被他踩在腳底碾碎,什麼都不剩。
他從沒有過這麼強烈的失去感,禾暖正從他的指縫間溜走,而他怎麼都抓不住。
“戈總,”工作人員說,“他收拾行李離開基地了。”
“跟緊點,隨時彙報位置。”
一結束通話電話,戈修元立刻拎起車鑰匙衝出門,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銀灰色的跑車如子彈一般飛馳在柏油路上。
禾暖會去哪兒?戈修元握著方向盤,一陣心慌意亂,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以前摧毀禾暖的時候,他表現得那樣遊刃有餘,因為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他知道禾暖的軟肋和極限,他知道如何讓禾暖屈服而不崩潰,他知道自己終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這次……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這令他無所適從。他像是玩脫了的極限運動員,正掉下萬丈深淵。
他不知道亞運會需要藥檢,他不知道那些藥是違禁品,他……他後悔,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給禾暖下藥。
他沒想過讓禾暖退賽,他沒想過徹底撕碎禾暖的夢想,他還需要那些虛無縹緲的玩意兒,強迫他留下。
禾暖最近那麼乖,他不該懲罰他。兩人的關係已經岌岌可危,脆弱到一吹即斷,這個時候,他應該採用懷柔的方式,施以溫情和獎勵,而不是……
此時此刻,戈修元的腦子裡想著的,依舊是那些駕馭下人和馴服寵物的手段。
可當他渾身冰涼地坐在車裡,眼睜睜看著劉洋陪禾暖走進醫院,而自己卻無法動彈更無法阻止的時候,巨大的倉皇如同海嘯般將他砸得粉碎,他的自負和傲慢被毀滅,彷彿有什麼東西,撕開了他那虛偽的面紗和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退化成了一個犯錯的小孩,權勢鑄就的硬殼潰散,露出弱小劣質的內裡。
我錯了,戈修元無比痛苦地承認,我錯了。
他彷彿第一次認清自己的無知和無能,自己的卑鄙和自私。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禾暖和劉洋從醫院出來後,打了一輛計程車。
戈修元尾隨著他們來到禾暖的舊房子樓下,停好車,他坐在車裡抽菸,腦子裡一片空白。
直到看到劉洋離開,他才上樓。
沉重的步伐迴盪在樓梯間,戈修元走得很慢,他意識到自己的逃避,心中暗罵幾句,他恨自己的懦弱,這根本不是個男人,可要按門鈴時,他又猶豫了。
“咔噠”一聲,門卻自己開了,禾暖就站在那裡,冷冷地望著他。
“你……”戈修元愣了一下。
“我看到你的車了。”
“嗯。”
戈修元站在禾暖面前,第一次如此氣短,他連看他的眼睛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