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才能找到她。
安雷澤說麗達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七成。安雨聲居然是安雷澤的弟弟,這也是程遠沒有想到的,他想,怪不得安雷澤當初會以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去散散心也好。”程遠對自己微笑說,“不管生生死死的我都守著你。”
只是找狄慶陽談過之後,程遠剛燃起的心就變了灰暗。
“如果當初是一場戰爭,程先生?你甚至不用出面,是不戰而勝的,成為最大贏家,可如今,敗得最慘的還是你,只因為你失了麗達的心。”狄慶陽說電視上沒有曝出他們任何訊息之前,早在三月中旬麗達就聯絡過他了,讓給她辦理蘇格蘭永久居住證。
麗達說,被自己愛的人因為另一個人恨著,也是有夠淒涼了。
“三月中旬,那麼早…你就不打算要我了,所以無論我幹了多麼過分的事你也是任之由之,不要了所以無所謂麼?”程遠垂下頭想著前幾天狄慶陽說的話,三月他們還在北京,大概是自己說恨她真的傷了她的心,她早對自己失望透頂了,後來還要裝著什麼事都沒有的和自己在一個家裡演那麼久的戲,原來那些日子她對自己溫和的笑意都是裝出來的。所以哪怕自己幹了怎樣混蛋的事她也是一笑了之,因為早打算了要離婚,早冷了心不在乎了。
他心裡怎麼也不願意承認狄慶陽說的自己輸了麗達的心,是個最慘的失敗者,他想,麗達等了他十六年,愛了他那麼久;皮皮告訴他那一年麗達自殺其實是因為他程遠,她知道了費叔叔暗算他的真相,滿以為他再無翻身機會是死定了。“看,她愛我這麼深,怎麼可能隨便放棄。”程遠喃喃對自己強調。
早知是場戲,誰又於無知覺中當了真,沉浮了早已淪陷的心?
現在麗達已經換了所有的聯絡方式,似乎真的要與過去一刀兩斷,程遠有些呆怔的想,麗達把從前說過要自己必須記得的、永遠不會換的手機號碼也換了,她是不打算守諾了。他費盡心力的把麗達的新手機號問來卻常常看著也不敢給她打電話。
“我們離婚吧。
阿遠,我想的很清楚了,與其疲心乏力的苦裝度日,不如痛快利落的分手離婚。累了你三年,也該夠了,趁著年華未逝、愛人尚在,讓我們為自己活一回吧,為自己。
這些天我常常在想從前,過去的日子原來是多麼辛苦,我現在也不能明白為什麼已經過得那麼辛苦了我卻一頭扎進去不願出來,白白的累己累人。
那樣苦等你的十六年我從來也不後悔,但是如果重來一回,我絕對不會再等你。
所以現在我不願意了,不願意追著你的步子在你身後,不願意再將就人生,將就婚姻。
阿遠,真的,若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留在金蟾島,從七歲到二十三歲,我的童真、熱情和夢想,我想要我自己的十六年。
離婚協議書上的字我已經簽了,你寫下你的名字,換我們倆各自的自由。現在想想,這樣真好,你也高興吧。我也高興,尋我喜歡的自由去了。
走了,再見。
費麗達。”
天氣不很晴,灰濛濛的陰著,不知是不是又要起颱風了。程遠趁著沒有大太陽曬著在花園裡散步,步履蹣跚的描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模樣,一步一頓的慢慢走著,手裡捏著麗達留下的信,勘字逐句的一遍又一遍看著,念一句就不嫌煩的反駁一句,通篇讀下來氣呼呼的嗔怪麗達滿篇滿篇的謊話。
眼前有樹葉抽著氣旋搖搖擺擺的緩緩落下,激起的空氣波動引得程遠彎腰一陣咳嗽。
他拍著胸口走近剛剛墜地的樹葉低頭看著。
明明是生機勃勃的季節,明明是碧油油的樹葉,怎麼就成了落葉,程遠很費解的蹲身撿起來觀察。他忘了他是在不會有冬季的南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