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消瘦的男人面容未見蒼老,依舊英俊至極。
但陰鷙之氣,遠勝於十一年前趙鯉熟知的那人。
如果說趙鯉熟悉的沈晏冰殼下還有柔軟之處,眼前的這個便是淬鍊的寒鐵。
只匆匆一瞥,趙鯉沒有在他身上找到半一點熟悉的地方。
也可以確定,他目空一切,冷酷得什麼都不在乎。
沈晏如厲芒般的視線,在她身上掃過。
趙鯉垂眸,不讓自己心中難過情緒洩露半分。
玄虛子對沈晏十分忌憚。
見沈晏在看趙鯉,他道:“沈大人,那異相貧道已查過,並非什麼妖邪。”
“是隱世靈門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有意拜在我清虛觀門下,我這便帶回欽天監考察考察。”
沈晏默默聽完玄虛子的話,側首看盧照。
盧照態度極恭敬,肅聲道:“未見異常。”
沈晏不說話,緩步走來。
趙鯉看見一雙皂靴停在面前。
沈晏薰衣的冷調木香倒是沒變,但木香中藏著一股子血腥。
這一點再次提醒趙鯉,眼前並非她的沈大人。
她咬住腮內軟肉,按捺住心頭鈍痛。
在玄虛子緊張的注視下,沈晏盯著趙鯉頭頂發璇看了一陣。
唔了一聲轉身,毫無顧忌進了後殿。
聽他腳步聲遠走,玄虛子並著盧照都鬆了口氣。
顯然,他們都極畏懼沈晏。
“走,走。”
玄虛子對趙鯉催促道,他半刻也不想多和沈晏呆在同一個屋簷下。
“是,真人。”
趙鯉仿若一個初見大人物的小菜雞,再解去枷鎖後衝盧照一拱手,沉默地跟著玄虛子走出殿外。
門前金衣侍衛對玄虛子道:“恭送師祖。”
玄虛子頭也沒回,甩甩袖子算打招呼,領著趙鯉便走。
過了血池,出了殿宇。
見趙鯉還是那般精神恍惚,玄虛子道:“那便是沈晏,沈大人。”
靖寧衛指揮使,實際官職爵位數也數不清。
已成攝政王般的存在,朝中一手遮天。
玄虛子覺得這些常識性東西不必費口舌,只是提點道:“你這樣的小姑娘,切記看人莫只看外表。”
“那人是位高權重,是生了一張好麵皮。”
“但他實際年紀不小,且很危險。”
說道危險時,他語氣中帶出自己都沒察覺的畏懼。
趙鯉默默頷首:“我知道的,真人。”
這個沈晏的危險性,何須玄虛子提點。
只看外表,只看這供奉的鬼王大殿,趙鯉就已經清清楚楚。
看她懂事,玄虛子又滿意幾分。
領著趙鯉回了欽天監。
玄虛子出行就是一輛小馬車。
行駛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趙鯉撩起車簾,觀察當下盛京城的情況。
相比起隆慶十五年那個時空,這邊的盛京城繁華不在。
每家每戶門上張貼黃符,常見一些門臉人家木條封住門窗,不知家中可還有活人。
見不到巡城走動的五城兵馬司人員,偶爾街角看見一個也抱著手臂躲懶。
遍地碎磚糞穢,沿街都是乞兒。
儼然一副末代王朝之相。
沿路,趙鯉還看見幾個已成廢墟的裡坊。
若所料不差,其中一個應當是曾鬧出女蛾的裡坊。
趙鯉不知,這個世界線的人是怎麼解決這些詭事,又付出了怎樣慘烈的代價。
見得三山街廢墟,心中慼慼。
欽天監還是白石白階,眼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