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點點頭:“去北鎮撫司!”
他一路上打馬而行,數十個護衛小心翼翼的護著,京裡眼下並不安全,依舊還藏著許多的亂兵,不過顯然秩序已經恢復了許多。
即便是勤王的兵馬,眼看著錦衣衛和勇士營把守在各處,此次他們本就是趁機來搶一點功勞,倒也不敢趁機大肆劫掠。
這宮外的屍首,早已被人收斂了個乾淨,官府已經召集了人手,負責沖刷。
鮮血很快便沖洗乾淨,一切都恢復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那殘酷的戰爭,血流滿地的場面,好似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的。
陳凱之到了北鎮撫司。
北鎮撫司上下,俱都是精神奕奕的,在衙門外,則有勇士營的一個分隊在外把守,他們見了陳凱之,雖是疲倦,卻一個個滿是敬畏。
陳凱之下馬,便有一個千戶快步而來,左右看了一眼,便恭敬的開口說道:“護國公,趙王,想要見你。”
陳凱之並沒顯得驚訝,只是輕輕點點頭:“怎麼,他想說什麼?”
“他是剛剛下的詔獄,一開始還在罵聲不絕,後來突的停了叫罵,說是想要見護國公一面。”
這趙王,也算是陳凱之的宿敵了,成王敗寇,而今成了階下囚,方才在殿中,倒也算是硬氣,不過陳凱之對此人,沒有半分的同情,落到今日的下場,都是他自找的。
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還。
這趙王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他底線,陳凱之真的事一點惻隱之心都沒,因此他朝眾人淡淡開口道:“走吧,去見識見識。”
詔獄是在南鎮撫司,不過南鎮撫司與北鎮撫司相鄰,這裡是內城,土地價格高昂,不可能在此專門營造詔獄,所以所謂的詔獄,其實就是地牢。
陳凱之走進去,頓時覺得這裡森然,四處都是潮溼之氣,陰冷無比,因為人多,顯得嘈雜,許多的牢房,不得不關上數十人。
陳凱之隨人走至詔獄的最深處,在這裡,卻顯得安靜了一些,有人開了牢門,陳凱之走進去,卻沒有聽到方才殿中的咆哮和怒吼,卻見蓬頭垢面的陳贄敬很是安靜的坐在哪裡,見了陳凱之來,自散發的頭髮裡一雙眼睛露出來,只是那眼睛裡,竟也是平靜無比,似乎沒有憤怒,也沒有傲氣。
陳凱之朝身後的力士使了個眼色。
力士顯得猶豫,似乎不願意陳凱之和陳贄敬獨處一室,想是擔心陳贄敬暴起傷人。
可隨後,他還是點了幾盞之後,便掩門去了。
這牢房因為關押的乃是最重要的欽犯,所以還算乾淨,只是潮溼了一些,中間一個案牘,不過卻有些油膩,陳凱之嫌地上的蒲團有些髒,沒有坐下去,他只是站著,居高臨下的,直勾勾的看著陳贄敬,默不作聲。
陳贄敬卻是苦笑了一身,旋即便開口說道:“本王已經完了。”
“對。”陳凱之很肯定的道:“趙王府想來已有明鏡司出動,趙王殿下的所有家眷至親,只怕沒一個人可以留下活口。”
這些顯然在陳贄敬的意料之中,輕輕點點頭:“本王知道的。”他出乎意料的,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深深的感喟起來。
“從本王大敗的時候,便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天家無情嘛,本王一直在想一件事,本王為何會和鄭王這樣的人廝混一起,其實……現在細細想來,而今到了如今這個境地,真是一丁點都不冤枉,剛剛大敗的時候,本王還在想,這是非戰之罪,而今,算是想明白了,活該如此。”
陳凱之抿抿嘴,他忍不住想要告訴陳贄敬,你不但有鄭王這樣的豬隊友,還有一位方先生。
當然,陳凱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對一個即將要死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