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利祿,於老夫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聖公固然厚愛,可這學旨,老夫山野樵夫,本是無名之輩,躬耕有年,如今雖受北海郡王之託,勉強來這北海郡王府棲身,可對此,實是沒有興趣,容你回稟聖公,就說請他不要再為難老夫了,老夫不敢接受……”
在角落裡聽著這話的陳凱之,差點就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真是,夠狠。
師叔,你真是絕了,我陳凱之佩服你。
當初偷偷買爵的是你,現在拒絕的還是你,這一手,簡直……
陳凱之這時身軀一顫,彷彿此刻,吾才師叔在現場進行教學,這尼瑪真是教科書式的裝逼超高境界啊,神了。
只是……拒絕?
若是朝廷的爵位,倒是聽過有人拒絕。
可學爵一般人,卻極少拒絕的,因為這是榮譽也是巨大的認可,是這個天下人對你的認可。
讀書人雖然愛拒絕這一套,可但凡學旨,卻大多是乖乖的領了。
可這位方先生,竟連這個也拒絕了。
而且這口氣裡,就彷彿……彷彿對於這種榮譽,他已經拒絕了很多次一般,那一臉雲淡風輕的神色,視萬物為虛空的樣子,讓眾人都不禁看呆了。
而後,一下子的,所有人竟一副恍然大悟之色,難怪這位方先生只是一個小小秀才啊……
原來他真的不在乎功名利祿,真的只想做個閒雲野鶴的遊人。
吳泓等人,此時更是老臉紅到了耳根,想著自己就在不久前還故意給人家方先生的難堪,現在……
丟人了啊,鄙視人家只是個小小秀才,可是這位方先生,當真只可能是小小秀才嗎?
現在看來,顯然是錯了,方先生這樣的高人,連學候都拒絕,可見壓根就不在乎功名利祿的,可以想得到,對這樣的人來說,若是想考個進士,還不是輕而易舉?想要做個官,還不是手到擒來?
甚至……這衍聖公似乎都和他關係匪淺,只怕這學爵,若是他想要,還不是小兒科?
這大概就是為何這方先生在此之前一直默默無聞的最大原因吧。
不是因為人家低端,壓根是這天下人費盡心機求取的東西,人家……壓根就沒放在眼裡啊,壓根就不想要。
什麼叫高士,這就是高士。
你鄙視人家是秀才,人家多半心裡還鄙視你粗俗呢!
吳泓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頭都抬不起來了,自己雖是大理寺卿,可頓感比這位高風亮節的方先生要矮了大一截,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甚至連目光都不敢往方先生的身上看去,似乎只要看到方先生,就能看到自己的粗俗。
張忠則是呆了一下,有那麼一剎那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忠完全沒想到這方吾才會敢拒絕,因為這狀況,實在太鮮見了,他輕輕嚥了咽口水,才正色道:“此乃學旨,豈容拒絕。”
可是方吾才拒絕得很徹底,一臉平靜地說道:“吾志向已明,這學旨,是萬萬不會接受,就如此吧。”
張忠倒是急了,剛才口氣還很強硬,卻立即換了面色,皺著眉頭道:“若是如此,只怕學下難以回去覆命。”
方吾才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地看了張忠一眼,旋即才徐徐開口道:“抱歉得很,此事,吾自會修書,請你帶回給聖公,他看了書信,自會明白,老夫心意已決,萬不敢受。”
“……”
在眾人驚訝的驚訝中,有一個人卻宛如驚雷擊中,陳凱之一下子醒悟了。
他以為吾才師叔花三十萬兩銀子,就是為了買一個學爵,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啊,吾才師叔的三十萬兩銀子,買的其實是一個拒絕學爵的機會,這……尼瑪,牛叉了。
五百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