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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部分

心寒。

就在天子腳下,就在太皇太后和慕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將一切的證據抹了個乾乾淨淨,而編撰出來的,卻是另一套翔實的證據鏈,今日,可以這般冤枉陳凱之,明日……又可以冤枉誰?

假若不是廣安駙馬此時認罪,只怕真相將永遠的掩藏起來,而陳凱之則成為替罪羊,盡忠職守的錦衣衛,上上下下,也俱都成為了罪人。

想到這些,都讓人覺得非常可怕嗎?

可怕!

太可怕了。

居然可以狼狽勾結到這個地步,可以轉手之間,翻雲覆雨!

陳凱之義正言辭,此時殿中很安靜,每一個人大氣不敢出,只有陳凱之侃侃而談:“其二:黃公公在他們口裡,乃是羞憤難當,為了自證清白,因而自盡。還有許多教坊司的證詞,這些證詞,無不證明了這一點。可現在看來,黃公公根本不是自證清白而死,那麼,他是如何死的,他乃先帝身邊的舊人,又是宮中的私奴,至今為止,死的如此不明不白,教坊司上下,卻又口徑一致,臣想請教,真相是什麼?”

最可笑的事情就是,陳凱之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有真憑實據的。

而證據,恰恰就在太皇太后的手裡。

這一份份方才武陟送上來的證詞、口供、筆錄,如今卻全都成了陳凱之的證據。

不錯,黃公公之死,就記錄在口供裡,這口供可謂是滴水不漏,現在,卻成了證據。

太皇太后捏著手裡的口供,面上露出更加值得玩味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黃公公是宮裡的人啊,可是現在看來,卻是死得不明不白,他是怎麼死得?沒有人知道,可真正令人恐懼的是,連宮裡的人,居然某些人,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做掉,並且毫無痕跡,那麼,今日可以殺死黃公公,明天,會不會就是張敬呢?再或者,後日,又會是誰?

事實上就是,六司這些人,將這個證據鏈做的越漂亮,現在卻都成了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罪證。

太皇太后眼眸微微一挑,輕輕的環視著眾人一圈,面容顯得越發冷意,此刻她想的是,這些人簡直是膽大包天吶,行為真是令人髮指。

武陟的眼淚已經啪啪的落下,他實是有些承受不住這恐懼了,衣襟已經溼了一片。

陳凱之冷冷一笑,繼續道:“其三,六司會審,參與的大臣不少,按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異口同聲,可事實卻是,現在所有人的口徑都是一致,每一個人都是言之鑿鑿,從負責宗室的宗令府,到負責刑名的刑部和大理寺,再到針砭時弊的都察院,到訂立禮法的禮部,而真正讓臣心寒的,卻並非是它們,真正令臣恐懼的,卻是明鏡司,臣萬萬想不到,連明鏡司都參與了構陷,明鏡司歷來,都是由宮中直接干預,上上下下,號稱天子親軍,乃是宮中最信得過的軍馬,可是它們,竟也可以參與其中,臣……細思恐極,臣自認自己盡忠職守,不敢有任何的疏失,即便偶爾也有小過,可也都是以朝廷為念,臣與明鏡司,沒有任何的過節,可是……為何六司卻佈置下天羅地網,對臣佈下如此的殺局,臣驚恐萬分,不敢深思下去。”

驚恐……

這丟擲的第三個疑問,才是陳凱之最後的殺手鐧。

臣很怕怕。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

太皇太后,還有慕太后,甚至是內閣首輔大學士,你們……不怕嗎?

害怕……

每一個人都會害怕。

即便是太皇太后,這個情緒,其實她一開始無法感受到,她只覺得這些人可惡可恨,心裡很震驚失望之外,並沒覺得可怕,可現在,經陳凱之一提醒,她也感覺到毛骨悚然了。

朝廷之中,居然有人可以操縱六司,可以弄死一個宦官,而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