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竹林風院門前的那一場錯過。
紀清宜在原地頓了片刻,才驚醒,快步跟上,卻忽然無言以對,默默相行。
三爺沒有跟上,下了車就立在那兒,如一尊精雕細刻的希臘神像,不善言辭的人,往往神情木訥,心底卻是猶如波浪滔天,眉眼沉沉,眸光忽明忽暗,片刻,調轉了方向,堅定而帶著幾分沉重的往另一條路而去。
雷鳴楞了楞,皺著眉頭跟上,三爺為什麼不走那邊了?
去往萬菊園的路上,已經看不到還有其他的人,該來的基本都來了,除了那幾位重量級的壓軸嘉賓。
沿路的風景也不錯,只是穆青看了片刻,便覺得有幾分不解,怎麼這府裡除了菊花,便是樹木,幾乎沒看到有其他的花種,雖然深秋,一般的花都早已開敗,可是至少那根莖還在吧!可是沒有。
菊花只有秋天才開放,那不就是說,除了現在,其他的三個季節,這府上便光禿禿的一點顏色都沒有?喜歡菊花可以理解,可是喜歡到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種的份上,就有點稀罕了。
紀蘭良自然看到穆青小臉上的疑惑,卻沒有解釋,只是心底嘆息一聲,這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不過,這個於正南也著實執著了些,好歹種幾顆別的花裝裝樣子也行啊,就這麼情有獨鍾的看在有心人眼裡會怎麼想?
一生只忠於一個虛幻的夢,青燈伴孤影,真的好麼?
九爺卻見不得他家小青青微微蹙眉的模樣,走近一步,美顏略低下,正好藉此機會感受到彼此溫熱惑人的氣息,“於太師一生只獨愛菊,所以院子裡沒有其他花草,那個人固執孤僻的很,不喜與人結交,知道這事得便不多,不過他一生未娶卻是人盡皆知的。”
低低的嗓音近乎呢喃一般,屬於他的氣息絲絲縷縷的噴灑在她的頸上,癢癢的想要躲閃,又怕這貨扮委屈變本加厲,便忍住了,想著這裡的幾人哪裡還有不知道兩人關係的,自己做的過了反而顯得矯情,於是順著他的話八卦了一回,“一生未娶,為什麼?”
九爺見她乖巧的沒有躲閃,還順著他的話悄悄攀談,心裡受得那些憋屈頓時蕩然無存,美顏生花,心裡更是像吃了蜜一樣,於是那吐出的話也甜膩黏人,“據說是因為於太師年輕時喜歡過一個女子,可後來那女子嫁於他人,哀莫大於心死,他便一生未娶,甚至連侍妾都沒有一個,真看不出那樣孤僻冷傲的一個人,倒也是個痴情的,不過,比起爺還是差了些。”
“嗯?”穆青聽著前面那些,沒有太多意外,跟自己最初想的差不多,可最後那一句,跟他有什麼關係?
九爺略羞澀的一笑,凝視著她的眸光瀲灩閃爍,卻不躲閃,“爺會比他還要痴情。”
咳咳咳……身後的夜白和雙喜忍不住咳嗽上了,九爺,您能不時時刻刻的就表白嗎?他們還沒有耳聾啊,這是也要逼著他們癲狂著去看郎中的節奏?
連前面的紀蘭良都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年輕人啊就是定力差點,不過,這小子這幅在青兒面前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曾經霸道任性,張狂不羈,眼高於頂,永遠俯瞰眾人,如今卻甘願低頭,放下驕傲,小心翼翼,溫柔款款,說著些讓人難為情的話,哎吆喂,若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他忽然很好奇,若是皇上知道了,那個令他頭痛不已,頑劣難管的兒子現在被人家收拾的服服帖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呵呵呵!紀蘭良很無良的笑的一臉期待,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處處都是歡脫精彩,樂趣無窮。
夜白和雙喜卻惶恐不安,因為九爺拿前面的未來老丈人沒辦法,可羞惱之下,對他們倆那是絕對不留情,果然,“你倆是不是也想去看郎中?還是想火一把洗個冷水澡?或者惦記老家的祖墳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