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問題時十分認真，反倒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看他。他模樣清秀，唇紅齒白，顯然是從小嬌養的，面板細膩而沒有一點瑕疵，倒不像是農家養出的孩子。當姜婉指著字讓他教的時候，他那長而翹的睫毛微微下垂顫動，眼神專注，嘴角稍稍抿起，側臉認真得讓人心動。

等把話本翻到了底，姜婉雖有些意猶未盡，卻到底明白分寸，把那話本還他後，又遞出了那幾片葉子。

裴祐滿臉茫然：&ldo;這是……&rdo;

姜婉略有些得意地說：&ldo;這是我這幾日寫的故事。我想請裴先生幫我看看，再幫我謄寫一份。&rdo;

她拿出幾枚銅錢，面上帶了些羞赧：&ldo;裴先生，我暫時只攢下這麼點銅錢，你看看將這些字抄在紙上要費多少紙和墨，幫我折算一下，不夠的我攢了再補給你。&rdo;

裴祐下意識地推辭：&ldo;不，這銅錢我不能收。不過是些紙和墨，花不了幾個錢的。&rdo;

&ldo;可裴先生你若幫我抄寫，很費神的，我怎麼好意思讓你白忙活？若不是我的字實在不堪入目，我就自個兒寫啦。&rdo;姜婉一本正經道，&ldo;還請裴先生收下這銅錢，不要讓我為難，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再過來請你幫忙了。畢竟我還欠著你束脩沒給呢！&rdo;

說到後來，姜婉微微側頭一笑，笑容說不出的嬌俏可人。

裴祐忙移開視線，拿著那幾大片葉子，垂著腦袋，耳朵尖紅紅的。此刻他怕是無法對著她說出不結巴的話來，好在還能假裝自己在看她寫的話本，倒不至於太過侷促。

就在裴祐準備認真看的時候，姜婉忽然發現院子裡走出個人影，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蒼老的女人，拄著柺杖走得很慢，大張著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神采。

這是姜婉第一次真正看到裴祐的瞎眼娘。因為眼睛看不到了，她很少走出房門，滿是皺紋的臉上略有些不健康的蒼白。

&ldo;祐兒，是誰啊？&rdo;徐春英開口詢問，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更顯蒼老。

裴祐本是背對著院子門，一聽到自己娘詢問，便忙轉頭看去，剛要開口，忽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

他側頭一看，只見姜婉正好鬆開他的衣袖，連連搖頭，還飛快地擺動著雙手，示意他別說。

裴祐不擅長撒謊，可見姜婉面上有些緊張急迫，他又不忍心讓她為難，便道：&ldo;娘，只有我。&rdo;

&ldo;娘怎麼聽到說話的聲音？&rdo;徐春英狐疑道。

裴祐有些緊張地吞嚥了下口水，回道：&ldo;娘，是我……我在唸書。&rdo;

徐春英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朝著姜婉的方向，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幾乎以為她看到自己了。

不過片刻，徐春英道：&ldo;那你繼續念書吧。春闈的日子眼看著又近了，這回你可要好好考，娘還等著你高中。&rdo;

&ldo;是，娘，孩兒會好好考的。&rdo;裴祐恭恭敬敬地回道。

徐春英滿意地點點頭，拄著柺杖慢慢回去了。

等完全看不到徐春英了，姜婉才長舒口氣，好像活過來似的。早聽說裴祐的娘非常嚴厲，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姜婉撫著胸口，眼角卻瞥到裴祐望著他娘離去的方向，面上似乎有些悵然。

是怕無法高中，辜負他孃的希望？

姜婉笑了笑，柔聲道：&ldo;裴先生，以你的學問，高中定不在話下。可即便無法高中，你娘還是你娘，她不會因此不認你的，我想，你只要放寬心就好，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