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個故事說完,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自始至終我都站在史東的立場上,試圖用“情感”的方式去為他辯白,希望在將來判罪的時候可以有所考量。小警察記錄完畢,眉飛色舞地說:“沒想到你一個十六歲的高一學生,竟然能經歷這麼多的傳奇故事,真是太讓我羨慕了。我想想我十六歲在幹啥?每天就是好好學習,連向女孩子表白的勇氣也沒有。”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還是希望能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被人欺負,不被人排擠,和同學和睦相處——為了能完成這個理想,我卻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為何在別人那裡十分普通的事情,到了我這裡就變得異常艱難?
做完了筆錄,小警察通知我可以回去了,倘若有什麼需要會再叫我過來。史東的爸媽已經來了,在走廊上哭天喊地;老狗的爸媽也來了,雙方差點打起架來。楚瑤不知所蹤,我也懶得去過問她的去向。我找到李哥,提出想再見一面史東,李哥為難地說這不太好吧,但還是帶著我去了審訊室。史東表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看到我進來才露出了一點笑容。不過我不知道他這笑容是不是裝出來的。
“只能看看,但是別說話,帶你進來已經違規了。”李哥悄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點點頭。只聽審訊史東的警察問道:“你說的再詳細一些,你和死者是為何發生糾紛?”
“我說過很多次了。”史東無奈地說:“我闖進去的時候,看到那個女孩被麻繩綁著,眼睛裡噙滿淚水,顯然正在遭遇強姦。我情急之下,就朝著老狗衝了過去。老狗端起檯燈就朝著我的頭砸了過來,那個檯燈不知道漏電還是怎麼,電的我頭昏眼花,差點以為要死了。嚇得我趕緊從口袋掏出匕首來朝他肚子捅了過去。當時被電的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捅了幾刀,反正就想著一定要救那個女孩出去,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老狗已經不行了……”
“你為什麼裝著一把匕首在身上?”
“不是說過了嗎,我中午吃水果……”
我在心裡笑了起來,連史東後來說什麼都沒聽清楚。我知道史東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理智和聰明,正在盡最大的努力幫自己撇清責任。
我知道,史東肯定不會死了,可能會被判上幾年吧,但是總比死刑要強多了。
我在心裡鬆了好大好大的一口氣,果然是“集白紙扇和紅棍為一身”的角色,夠厲害!
不用再聽下去了,我衝李哥看了看,然後轉頭準備離開。李哥幫我開啟門,就在這時,史東突然喊道:“蘇小白!”
我一愣,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史東。史東為何在此時提起蘇小白的名字?
“別忘了蘇小白。”史東望著天花板說道。
我明白了。在史東心裡,蘇小白是和老狗一樣令他痛恨的人物。而史東現在分身無力,已經拿蘇小白沒有辦法。只有我。史東知道我也是不肯放過蘇小白的,所以才將收拾蘇小白的事情託付給了我。我大聲地咳嗽了一下,表示我知道了,然後轉身離開。
背後,審訊的警察咆哮:“蘇小白是誰,老實點交代!”
李哥陪著我穿過走廊,史東的父母和老狗的父母還在走廊上哭天喊地。出了這樣的事情,兩個家庭都陷入極大的悲痛之中。無論老狗和史東誰對誰錯,而他們的父母是無辜的。所有的家長都以為孩子在學校讀書是最安全不過的,孰不知——
有時候,校園比社會更殘酷,因為那是一群有破壞力卻無容忍度的少年。
我從他們悲怮的、痛苦的、絕望的哭聲中穿過,就像是穿過這個殘酷世界的地獄邊緣。
李哥陪著我走出警局。夜已深,風更涼。我裹了裹衣服,跟李哥道了個別,離開了這裡。
我打車趕到葉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