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警察局,四樓,副局長辦公室內。
屋子有些昏暗,些微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在地板上映出點點光斑。
明明外面豔陽高照,屋內的窗簾卻拉的很緊,只能依靠牆上的電燈照明。
羅威茨·道格正坐在他寬敞舒適的牛皮座椅上檢查著手裡的名單。
這份名單是他花費了很多心血才收集到的,裡面的人涉及各個行業,從大學教授到高官貴族,從小商小販到無知的學生。
其中不乏家中背景深厚,又或者本人就是正府職員的。
羅威茨·道格挑挑揀揀的從裡面挑出來一些人名放進抽屜。
這些人是幸運的,他們的家人朋友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將他們救了出來,只是以後怕是在法蘭西見不到他們了。
至於剩下的......
羅威茨·道格看著手上的這些名單,遺憾的搖了搖頭。
只能怪他們命不好了。
就在他唏噓感嘆的時候,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羅威茨·道格皺著眉拿起了聽筒。
能將電話直接打進他辦公室的不多,難道又是哪個公子哥或者嬌小姐惹了事,讓他們的家人求情來了?
“我是羅威茨·道格,請問哪位?”
“是我,嘉德·讓·羅貝爾。”
是他?
羅威茨·道格有一瞬驚訝,但隨即又高興起來。
他的聲音變得柔軟,笑著說道:“哦,我的老朋友,你終於願意理我了。”
聽筒另一端先是傳來一聲冷哼,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只有嗡嗡的電流聲證明電話還未結束通話。
羅威茨·道格知道對方心裡不好受,因此並沒有結束通話電話,而是一直等著。
半晌,那邊才傳來一聲妥協的嘆息。
“我想救一個人。”
“救誰?嘉德,雖然我很高興你能打電話給我,但是你知道我的規矩。”
“我當然知道!在你抓走並害死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嘉德·讓·羅貝爾的聲音變得尖利,充滿怒氣,又夾雜著痛苦與悲哀。
不知怎的,應該聽慣了這種指責的羅威茨·道格突然覺得有些生氣。
他的聲音變得冷酷,怒聲道;“那是因為政治,我的老夥計!你應該知道的,我曾經勸過他很多次,只要他停止所有行動,老老實實的寫作,安安穩穩的當他的教授,不再給學生灌輸那些不正確的思想,不再去宣揚那些不應該宣揚的東西,他會一直安全,有我在,不會有人去找他的麻煩。”
羅威茨·道格的聲音越來越大,似是要將心中的不忿全部說出來。
“可他就是為了那愚蠢的信仰放棄了我的建議!”
“我沒勸過他嗎?!”
“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都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保下他的性命!可我保不住了!最後我只能親手逮捕他!”
“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所以你用他的命換了你步步高昇!”
即使隔著聽筒,羅威茨·道格也能聽見那細微的電流聲中粗重的喘息。
他猜嘉德的臉現在一定很紅。
就跟他以前在臺上演講時一樣。
每到激動處他就會漲紅著臉揮舞拳頭,大聲說著那些鼓舞人心的話來。
也許是很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了,此時的羅威茨·道格竟詭異的想起了他們年輕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他們熱血,衝動,喜歡追逐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當時同行的人有許多,一些死了,一些走散了,還有一些去開始新的生活了。
他們本就是短暫的聚集在一起,分開好像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