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應該想著去寫什麼該死的小說,他應該寫一些更有意義的東西。
教育具有長期性和滯後性,就像是一個閉環。
多年後你有一個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就是子彈命中的瞬間,此時才是教育的完成。
他想起了高中時的歷史書,想起了大學時的近代史選修課,想起那些因為無趣被換掉的新聞臺,想起了那些奔波在災區的軍綠色膠鞋。
他想起了很多,那些從未被他深思過的思想在他腦海中翻騰,迫切的想要尋找出一個出口。
張訓胸膛鼓脹著,一筆一劃的在紙上寫下了一行標題——君主立憲制下的貴族、中產階級與平民。
張訓寫的很慢,但又很快。
靈感迸發時他的筆尖在紙上輕快的掠過,留下一行行墨跡,思維滯澀時又會在紙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墨團,隨後又會被雜亂的字跡掩蓋。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久到他的胃已經開始用疼痛來反對主人的虐待。
張訓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兩點鐘了。
他放下筆,揉了揉痠疼的手腕,看著桌上的文章陷入了沉思。
這篇文章裡蘊含的思想還很稚嫩,張訓能記起的東西不是很多,那些模糊的知識被他一點點的寫進文章,最後造就了這篇半成品。
一篇會讓張訓下地獄的半成品。
這不是這個時代該出現的東西,更不應該在張訓的手上出現。
來到英國已經將近一年了,張訓很清楚這裡的貴族與政府對待這種思想有多麼的深惡痛絕。
張訓敢相信,只要自己表露出一點苗頭,那些所謂的朋友很快便會撕下他們和善的面具,然後猙獰的將張訓千刀萬剮。
他們絕不會允許紅色幽靈在歐洲大陸上覆活的。
張訓的手指輕輕拂過紙上未乾的墨跡,下一瞬,那張寫滿了字的紙詭異的消失不見了。
它被張訓收入了【異次元空間】中。
張訓凝視著指肚上暈染的黑色,隨後緩緩攥緊手心,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讓他放棄是絕不可能的,他會寫,他會一直寫,他要將自己知道的,瞭解的全部都寫出來。
也許他在國外暫時無法發表,但他總有一天會回國。
屆時這些文章會化作他的底氣,讓他去迎戰那個吃人的世道。
張訓的心又堅定了幾分。
在法蘭西的時候,他還是一個熱血衝動的青年學生。
等到了英國,他已經學會了如何與人打交道以獲得自己想要的。
可到現在,張訓終於踏上了那條自來到這個世界就一定會踏上的那條路。
沒有人知道這個青年此時此刻下了多大的決心,他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曾經的恐慌與懼怕此時都化作了他前行的勇氣。
支撐著他一往無前。
張訓出來找吃的來填飽肚子了。
約翰看著走出門的青年,明明人還是上午那個樣子,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不一樣了。
可他看來看去,卻始終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改變。
直到對方邀請他一同用餐,兩人坐在街邊的咖啡館內,約翰看著對方望向窗外行人的眼睛,這才終於察覺出他有哪裡不一樣了。
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更亮了。
約翰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明明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張訓整個人就像被擦去塵土的珍珠,此時此刻綻放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在那雙黑瞳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復甦了,一種可怕的信念充斥著他的靈魂,讓約翰在對方看向他的時候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